我招呼程野坐下一起吃,他也不客气,撩起下裳就坐在我对面,背脊挺得笔直,脸上的半边银面具在烛火中折射出冰冷的光泽,整个人看上去如出鞘之剑般清冷挺拔。我见他依旧穿着那一身青靛色旧袍子,就让海棠将准备好的几套冬衣领来,对程野道:
“年底天气寒冷,我给你们兄弟各领了几套冬衣,还有几双靴子,回头换上。你弟弟大伤未愈,千万别风寒了。”
既没有道谢也没有表现出鄙夷,程野瞥了那堆崭新厚实的衣物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权当是回应。
这个男人,有着与生俱来的、难以驯服的高傲。不卑不亢,这是他第一吸引我的地方。
我笑笑,伸筷夹了一片炙鹿肉吃了,道:“鹿肉是厨子的拿手好菜,你尝尝?”说罢我又报了几个菜名,转头吩咐海棠道:“去厨房打包一份,给后院阿泽送过去,要趁热。”
只要涉及到程家兄弟的事,我都尽力亲自而为,再不济也是让心腹大丫鬟海棠去办。我这样做,第一是做给程野看,希望他能早日软下态度,心甘情愿地为我办事;第二也是做给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免得下人怠慢轻视了他们。
程野看了我一眼,虽嘴上没说什么,但我却明显感受到他周边气场不再那么生硬,甚至连面部表情柔和了许多。见我动了筷子,他也不再拘谨,大口地扒饭夹菜。
我满意一笑,继而问他:“你吃饭还带着面具?”
程野微顿,垂下眼睑挡住眸中一闪而过的黯然,自嘲似的反问道:“我摘了面具,你不会倒胃口?”
妈蛋!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我讪讪一笑,识趣的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