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渊笑不出来,紧捏的关节似乎又开始疼。
当夜雨停,莲花池内灌满了水。
小鲛在亭子睡了半日,晚上睡意极浅,此刻心思不在屋内,绕到偏院外朝主院某个透光的方向望。
窗外的枝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烛光照墙,映在上面的影子先有一个脑袋,发端几根翘起的发乱飘。
溥渊停止手上动作,原本悄无声息藏在窗外窥探的鲛瞬间冒头,嘴角微微下抿,笑意都下去了。
溥渊和窗外的鲛对视,又继续手里的活儿。
宗长已经不让仆为他抹药膏,这些他一开始避之不用的东西如今用得娴熟。
鲛眼也不眨,溥渊先开口,想说些话,话到嘴边,窗檐抖落树叶,鲛人翻窗而入。
“阿渊……”鲛张了张嘴巴,溥渊涂完药膏,接上他的话。
“我已经不再年轻。”溥渊道,“头发虽抹了药膏有所好转,可往后依然会滋生白发,脸上也会有遮不住的皱纹。”
溥渊没有再回避跨越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
鲛点头。
他走到溥渊身边:“我知道,阿渊已经跟鲛说过。”
溥渊沉默。
小鲛抿紧的唇一点一点弯起,他固执地说:“就算变成那样,阿渊还是鲛最喜欢的。”
“鲛也想和阿渊一样长白色的头发。”
“想和阿渊长一样的皱纹。”
溥渊看着鲛人眼里蓄满的泪,视线想狼狈地避开,却舍不得。
舍不得看鲛掉小珠子,舍不得看他流着泪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