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魏宁,你可要想清楚,如今天下大势,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你可别站错了阵营,到时候一步错步步错。”

“当今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如何能背叛他?又如何能背叛天下人?”

“你没有背叛天下人,你只是背叛了一个残暴的君主!”

“陛下他不是残暴的君主!”

奺岚知道,和魏宁不能来硬的,于是她从怀中抽出帕子,径自跌坐在地上,捂住胸口,呼吸困难的模样,枯寂无助:“魏宁……我沦落至此,装疯才能逃出长宁宫,都归功于白盏辛……如今,父皇又被他杀害,他言而无信,虽今日放了我一马,日后又怎能让你我好过?”

“陛下,不是你说的那样。”

奺岚咬咬牙,抬起水漾盈盈的眸子,轻咬下唇。寒风流栉她的头发,一绺黑丝飞掠过她的面庞:“魏宁……你可知,我为何会被禁足?”

“为何?”

“那晚,白盏辛召我入正崇殿……生生对我……可我不依,但我已被他……看尽了……”

听着那人儿轻声的抽泣呜咽,魏宁双拳在身侧紧握,直到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直到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草地。

那无数个辗转成忧,相思成扣的日子,刺刻着他的心:“这不可能……陛下对静娴郡主,一心一意!”

“我为何要拿此事骗你?于我有何好处?我的清白都……”奺岚哭得越发厉害,竟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魏宁连忙蹲下要扶起她,却被她娇弱地一掌拍开:“魏宁,你不信我……却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你自欺欺人!”

“我没有,岚儿,我对你是真心。”他慌忙将她抱入怀中,瘦弱的人在他的胸膛颤抖,任凭泪洒满襟。

双手从后揽住他的肩,她无助地放声大哭:“魏宁……我好怕你认不清他……日后也被他陷害……若是你没了……我如何独活……”

“岚儿……”

……

除夕夜,华灯初上,一派盛世景象。

作为后东秦盛瑞年间的第一个年,家家户户庆团圆,包饺子,炸麻团,蒸糖年糕,准备新年初一的屠苏酒、咬春盘和五辛盘。

东市西市,摊位上均放着一盘盘胶牙饧,摊位的一侧挂着串串鞭炮,十个铜板一个,卖得极好。

市集早上无人,晚上便摩肩接踵,人挤挨挨,换做平日,佟陆陆一定是在家胡吃海喝,吃饱了就睡。

但从今儿一早,她就被白盏辛下了禁足令,命一队队的宫女太监,给她试这个衣服,戴那个头饰,轮番着换,愣是不让她踏出万华殿一步。

据说,元日晚,皇宫要在聚贤殿设宴。京城的文武百官,乃至是临近各国的皇室,都会派人来参宴,佟陆陆这个“准皇后”,虽然还是郡主身份,但不得不盛装出席。

从来都是素面朝天的懒散佟陆陆,如今哪能一下子适应这种高强度的精致生活,多动症似的,总停不下来,害的身边一应宫人忙得焦头烂额。

她穿着华服,顶了一头价值连城的首饰,看上去好似威严端庄,实则裙子底下的小脚还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呢,有时候站着站着,一只鞋就能莫名其妙飞出来。

直到皎月初上,佟陆陆卸下一脸的浓粉艳脂,才吱溜一下从那一坨华服中钻出来。

回过头,那一件一件套在一起的华服没了人,竟依然坚.挺地立在那儿,可见有多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