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想起适才官学中事,便喝问道:“原来是官学的吴学官,那么请问阁下,怎地姗姗来迟啊?不知道官学中有学子在等你上课么?”
因怒笑道:“想来你也是饱学善医的人,品行上也决然没有问题,否则也不会聘你做学官,却不知为何荒怠至此?官家没有配给你马匹么?学官虽不配仪仗,到底你也是官员,俸禄想来不低,却如何俭省至此,这也太不成话!也罢,你且先说说,今日授课却为何迟到?”
那吴遂中却好象是天生的慢性子,因见张伟将印信符牌还他,便慢条斯理的又好生装回袋中,张伟眼中几欲喷火,他这才答道:“大人,下官只是个医官。也是张伟大人他老人家看的起医生,也给了个官员名份,其实不要说和正经的官员相比,就是在学官里面,下官也只是敬陪末坐。想那官学里虽是免收学费,可若不是贫家小户的,谁愿意让子弟学医,将来走街窜巷的赚辛苦钱呢。故而这俸禄么,下官最低。这配马么,下官没有领到。因天天下乡行医,张伟大人又有规定,官员除居家外不得除官服,以方便百姓监督,故而这身官服弄的破烂流丢的,适才在路上遇到一群台北巡捕营的军爷们,因也是见我起疑,拦住好生盘查了一阵,这才放行。故而,下官今日是迟到了。这倒也是头一遭,大人若不信,请去官学核查。”
医、卜、星、相在古代中国地位甚低,便是给皇帝治病的太医院医正,亦只是正六品的小官,张伟一向不以为然,故而台北官学设立医学一科时,便也坚持设立品阶与其它学科相同的医官,只是想不到积习难改,有些东西却不是一纸命令可以改变。想到此处,心中一阵气闷,又见这医官叫花子般站在眼前,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到是动了好生询问一番的心思,因见不远处有一茶亭,便道:“来,随我去泡一壶茶,咱们来说说这官学的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镇倭(三)
那医官见他相邀,却将手略拱一拱,道:“谢大人的美意。下官还得赶去官学,现下已然是迟到了,不过迟到总好过不到,若下次有机会饮茶,下官一定相陪。”
“我来时已通知何学正寻人代替,不急。来人,将医官的药箱拿下,替他背着。”
那医官还要推辞,却抵不过几名飞骑身强力壮,硬上前来将他药箱拿下,无奈之下只得苦笑一声,道:“指挥使大人,您这可是天不留客强留客啊。也罢,这台湾您就是天,下官哪有不从的道理,请吧?”
张伟一跃下马,向他笑道:“从?从什么?我让你这邋遢汉子从什么从!你到是醒目嘛,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他带头向茶亭走去,那医官慢他一步,随在他身后,因见他动问,笑道:“这全台能有几人身着朱紫,又有大批的皮甲卫士紧随身后,下官虽是穷困潦倒一游医,到底不是人头猪脑,自然知道是大人您。”
张伟听他说话有趣,到是与其落魄木讷的外表不合,因听他虽说着官话,咬文嚼字间口音却甚重,便一边落座,令茶博士上茶,又一边笑道:“老倌儿是陕西还是山西,说话可是带着一股子醋味。”
“回大人,下官是山西太原人。”
“那怎地流落至此?先不急说,喝茶。”
那吴遂仲轻啜一口,便将茶碗放下,笑道:“说来也简单,下官自幼行医,因心慕李时珍著本草,便一心要效法先贤,四处游历,将《本草纲目》中的缺漏不足之处略做补阙。因这台湾气候炎热,下官料想此地定然有些内地没有的药草,故而泛海而来搜寻,不想数年一过,这台湾已是别有一番天地,下官虽是敬佩大人所为。却因要游方行医,本欲离去,谁料大人一道命令,这台湾许进不许出,故而只得留台行医,又蒙大人恩典,能入官学任学官。举凡种种,到也是下官的造化。”
张伟听他虽是语气平和,却显是对自已阻他四处寻医问药而不满,却只是不理会,因笑道:“你写的书如何了?若是有些药草什么的不全,我派人给你去寻。”
又问道:“可将家人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