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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扭头一看,却见是庄妃侍立在柳如是身边,她因身份毕竟与众不同,是以穿着打扮与寻常仆妇绝然不同,站在柳如是身边显的分外显眼。先在外不便,便将施何二人让到内堂设宴之所,待仆役们将饭菜送上,方将庄妃一事与施何二人仔细说了。何斌却已听张伟说过,施琅因一向在外,张伟自不会巴巴的将这些小事告之与他,是以到是头一回听说。

沉吟半响,方向张伟郑重劝道:“咱们去年刚在辽东大杀大抢的,这女人虽是蒙古人,到底蒙汉之间关联甚深。咱们冲到他们汗宫,烧杀抢掠,这其中未必没有她的亲人好友?她年纪虽小,听兄长说起其行事,到也不似无知妇人,现下不但不求死,不想逃,反道尽心竭力的帮着嫂夫人治理家政,小弟以为,此事断然没有这么简单!”

张伟听了一笑,又将庄妃鼓动柳如是赦免犯罪军官一事说了。此刻不但是施琅,便是何斌亦是面如沉水,向张伟急道:“你既然知道她这个不简单,又何苦如此?寻个小院,将她与那宸妃一并关将起来,待时机一到,令皇太极赎她回去便是!”

“正是因她心计深沉,我才故意留她下来,试上一试。现下心中有数,自然会多防备她。她一个小小女子,能翻起什么大浪来不成!放到外面,这才真正令我不放心,要么将来监禁她终生,不得离台。否则放纵她在外面乱窜,台湾的底细全数被她知道,那才是了不得的大事。留在府里,我又派了心腹家人暗中监视,怕怎地,到要看她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施琅与何斌听他如此一说,到觉放心,当下便不再多说,三人在房内边饮边说,施琅一直待诸事议定,又喝的微醺,向张伟告一声罪,急匆匆自回府去寻自家娘子去了。

那庄妃大玉儿却不知张伟早知道她心怀不轨,陪着柳如是伺候完张伟等人饮食,命人装了几个精致小菜,放在红漆托盘之上,命一个老婆子端着饭菜,随着回自已所居住的偏院而去。

她居处却与张府其余家人不同,这小院是张伟特意为她与宸妃所建,原本是一个三间的厢房,张伟令人在厢房四周建起青瓦马头墙,又令人在院中植些花草树木之类整饰,虽不如她们在汗宫的宫殿,却也是别具风味,住起来亦是舒服的紧。只是张伟虽不担心这两人能逃出府去,却甚是担心她们仍要寻死,因而在这院子内外安排了十几名健壮仆妇随侍,若是这两人有甚异动,便可立时将她们制服。

待庄妃进了院门,径直入了厢房里屋,命送饭的婆子将饭菜放下,便吩咐道:“你下去吧,我亲自喂饭,不需你们了。”

那宸妃身体病弱已久,虽张伟四处延医医治,又不惜重金购买人参等大补的药材给宸妃进补,却只是无法令她的身体好转,病情一日重过一日,若非张伟尽心,庄妃每日亦是悉心照料,只怕早便死于非命了,张伟因知其是心病,无法用药医治,偶尔过来探看,也只是长叹一声,便即离去,至于放庄宸二妃回辽一事,却是提也不提。

第二百零五章 鼎革(二十三)

“海兰珠,吃饭了。”

庄妃小心翼翼地在宸妃背后垫上丝绵被面的棉被,因宸妃身体极是虚弱,加上这小院周遭都是树木,故而极是阴凉。虽然是酷暑天气,房内却仍是荫凉的紧,是以宸妃夜间还需盖上薄薄的棉被,此时用来垫在身后进食,到也是方便的多。

宸妃此时脸色却比初来台湾时又差了许多,原本红润健康的肤色已是变的腊黄,因许久没有喝水,上下两片嘴唇都干裂开来,见庄妃进来,她勉强笑上一笑,嘴唇上已是隐隐裂出一道道血丝。

庄妃见她如此模样,忍不住埋怨道:“姐姐,你怎么还是这样倔!咱们要想活着回辽东,还是得好好将养身体才是!”

她落下几滴泪珠,向宸妃道:“难道不想见到那一望无垠的草原,不想见到疼你爱你的大汗?活下去吧,姐姐!只要活下去,才会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