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嫔侧过头来看他:“其实妹妹是个很不错的人,”她说,“在这后宫之中,琴棋书画也好,作诗赋曲也罢,是解语花,还是罂粟果,都是为了让陛下见之难忘。如德妃,如贵妃,她们皆是各有所长,足以让陛下记住她们姓甚名谁。”

“那么荣嫔姐姐呢?”卫常在娇滴滴地问。

荣嫔也不觉得他这样有多做作,只笑道:“我初进宫时,是因一支舞得到了陛下的垂青。不过再多的荣华与宠爱,都只是过眼云烟。有时,我甚至会想……也许,陛下根本没有宠爱过我。他对我,只是兴之所起的赏赐了那么几回,再毫不留恋地将我抛下。”

“可这也不算是坏事,”荣嫔靠在栏杆上,俯瞰池中游鱼穿花,她叹息着,“至少,我醒得足够早,足够在我还未深爱的时候放下。”

卫常在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一侧衣摆。

荣嫔问他:“你是不是很喜欢陛下?”

卫常在倒是想说不是,可话至唇边,莫名其妙一哽。

他说不出来。

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卫常在心情复杂的想:我究竟是馋他身子,还是馋别的?

作为唯一能知道真相的人都不知道答案。

卫常在也无能自问自答。

他神情难辨,与荣嫔无声对视了一会儿。

卫常在忽然问:“陛下有喜欢过谁吗?”

荣嫔一怔。

半晌后,她眼含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认为陛下喜欢过谁。你看这后宫,迟迟没有一个皇后,陛下从登基至今,没有任何一回利用过这无主的后位。卫常在,你知道一个皇帝,不用皇后之位权衡朝堂,是一件多么可怖的事情吗?”

可段西湘就是如此。

他不立后,不结亲,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但纵然如此,他稳坐朝堂至高之处,宛似凌驾众生般高不见顶,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声音。

“——他是这样一个将权势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帝王,他所见识的人无数,又怎么会动真心?”

荣嫔在这样一句话里嗤笑一声,继续道:“在这后宫呆得越久,你就越不会爱上皇帝。德妃她们,只是病得太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