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甚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会将人与人自己,变成两个模样。
床榻之外的国师身穿白衣,圣洁出尘。
另一半却身着玄色道袍,腕上挂着一只翡翠玉镯,左袖袖摆的铃铛也焕然曳动,泛着零星的蓝光。
奇特的是,那只铃铛真的与往常不同。
往常它随风而走,随着风而响动。
在这星海结界之内,没有风,它却飘荡而起,如一面风筝般逡游星河。
国师轻轻将它收回,拈在指间。
那光芒黯淡了片刻,又像是被什么所吸引般,宛似飞蛾扑火的向他涌来。
国师便看着它道:“我的爱徒……随我修行数百年。”
他在结界之中的神情寡淡又清冷,每一寸肌肤都像是不化的冰雪。
“他有不得不报的血海深仇,一生都在追究这份仇恨。”
国师的声音又低又沉,他说——“他随我修行数百年,始终没有放下仇恨,不仅没有放下仇恨,他也没有放过他自己。他宁肯与仇人同归于尽,宁肯在同归于尽之时——”
“刺我一剑。”
于国师而言,这段过往其实不过过去区区三百年。
可每每追忆,那一字一句,每一个画面,都像是永远也无法谅解的噩梦。
国师站起身来,他退后些许,那张薄情的脸瞬息变得温柔。
然而他的声音依旧让人觉得冷。
他说:“我这么想救他,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到头来,他却告诉我,他这一生唯一的意义,就是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