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方抬头的瞬间,何太哀莫名就仿佛看到了那个神色冷淡的白衣少女。那种做完坏事被债主找上门的恐惧感,令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甚至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然而,退过一步之后的下一瞬,等何太哀稳住心神再定神一看,才发现自己果然是心虚眼花。

对方脸上覆着一张金色镂纹的面具,面具自鼻尖处向上,将其上半张脸严严实实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毫无疑问,刚刚的恍神里,他完全是看错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对上,也就是这时,昏迷着的晏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越咳越响,整个人都有了抽搐的迹象,眼还闭着,但“啊”的一下,张口却是吐出血来。

何太哀眼尖,瞧见那被吐出的一滩血里,似乎混着什么织状物。

这一口血吐出,晏临却不见吐出秽物后的好转迹象,反而咳得越发严重,她一边咳着,一边情不自禁地在手持蝶刃鬼怪的怀里蜷缩成一团,并且,两只手将肚子捂住。

何太哀起先还只是疑惑,但很快就变了脸色。因为他触景生情地想起“邪神”副本里,鬼兄死时的样子。鬼兄临死之前,也似这般捂着自己的肚子,而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最后的结果是,鬼兄的整个肚子都破了,被人从腹腔内里“开膛破肚”,那从他肚子爬出来的玩意儿,就是白羽!

如此血腥联想,让何太哀下意识抬头就要去寻找白羽的身影,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白羽在和那蝶刃鬼交手之后,就销声匿迹逃跑了。

倘若白羽还在,事情还不算糟糕,正是因为白羽人不在,所以事情才变得让人有了极为不详的猜测。

当下,何太哀毫不犹豫就朝晏临奔过去。但在他靠近的时候,搂着黑衣少女的蝶刃鬼,便将长刀往两人之间一横,是做出了个格挡的动作。

何太哀一怔,随即快速解释道:“晏临被动了手脚,我有办法救她。”

戴着半张金色面具的鬼怪,单手握着蝶刃,它坐于地上,定定地抬头将何太哀看着,看其身形和露出的半张脸,应该是个女孩儿无疑。

何太哀又道:“之前也有人这样的。”话不准确,应该是之前也有鬼这样,但说服他人的时候,所举例子只有同现状高度相似相像,或者是同听者有着高度重合的相同点,才会有说服力,此刻顾不上那么多,话只能半真半假地说出口,“那人肚子里全是羽毛,被怪物从肚子里撕开,我不想晏临变成这样。”

蝶刃鬼沉默地看着何太哀,它最后将那把黑色蝴蝶组成的长刀收回,反手插在了一旁白骨地面上,然后将晏临从怀中推出,轻轻置于自己身前。

何太哀这会儿靠近了,才发现,晏临先前吐出的血里,那段看似“织物”的玩意儿,才不是织物,而是被粘稠的血液沾染后,糊做一团的绒羽。

黑衣的少女痛得缩成一团,仍在不断吐出掺杂着绒羽的血。那一张原本艳丽秀美的面孔,此时暗淡失色。何太哀俯身跪坐在少女头顶正对出去的空地上,用两只手捧住对方的脸,将对方的头固定住按于地。

宛如树根那样延伸开来的“黑玉”,从何太哀的手掌处显现形迹,紧接着,便快速附着到了晏临的脸颊上。黑玉色的脉络攀爬在少女蜜色的脸颊上,像某种毒素入侵,最终深入对方的口腔。

白羽那种宛若从婴孩从母亲体内诞生的“出场方式”,显然并非真正意义的“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