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里克嗫嚅着,彻底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季宵便矜持笑了下,说:“好啦,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告状’的。”

罗德里克不言不语。

他沉默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季宵。

我不熟悉他,但非常熟悉季宵的每一点变化:逐渐紧绷的手臂、脸颊,眸光深处的警惕——即便是这样,季宵既然能在罗德里克面前露出一个笑来。

我起先有点不太明白季宵为什么还能笑。

他这不算“玩儿脱了”吗?

但紧接着,季宵说:“好啦,现在是几点了来着,有没有到半个小时?邵总,你学会开船了吗?”

他平静地、坦然地朝我走来。

期间,季宵要从罗德里克身边经过。

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宛若完全没有看到船员身上那些骇人的变化。

而是依然用那种掺杂了抱怨、明明白白是恃宠而骄的语调,对我说:“别看我啊,看你的操作板。哎,你不会想要作弊吧?”

我听到这里,回答:“当然不会。”

这个时候,季宵彻底把罗德里克甩在身后。

而我也转过头,不再去看他。

我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知道季宵在朝我走来。

那之外,有风声,沉沉的、痛苦的闷哼声。我听到有利器砍进桌子的响动,这一刻,我想要回头。但接下来,有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

而后,那个搭上我肩膀的存在慢慢弯下腰。

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有头发擦在我耳边,然后是一声轻轻的笑。

“老公,”季宵叫我,“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吧?”

我听到这句话,蓦然抬手,将季宵拉进怀中。

季宵显得很惊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笑嘻嘻地亲亲我,说:“我就知道,你已经不生气了。”

我看着他。

看他笑意之下苍白的面颊,仍然在起伏的胸膛。他被我注视着,笑意一点点收敛,显得有些无措。

而后,一道嗓音从我们之后传过来。

“邵、邵先生?季先生?”

是机灵鬼贝尼奥在叫我们了。

我侧头,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驾驶舱里的船员——门关着,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罗德里克就这样“消失”在这片空间里,而贝尼奥取而代之。

我给他起这个外号,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贝尼奥虽然面貌普通、身材普通,看上去平平常常,一点特点都没有,但他讲话做事时,眼里总能透出一点狡猾目光。

可到如今,或许是因为我和季宵的举动实在大大出乎这个出身于保守国家的男人的意料,以至于他和罗德里克一样,面上透露出尴尬、无措,很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