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把白薇扶到那个小小的平台上,自己却像是没了力气,趴在岸边喘气。
他一定很冷,可这里却没有第二堆火了。
我心头微躁,看季宵侧头,朝我看来。
他的头发湿淋淋的,面颊苍白,嘴唇都带着淡淡青色。这还不算,他腰侧,有一块布料鲜明地染上暗色。
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我近乎以为这是季宵的血。
好在下一刻,我意识到,这是此前装上的那袋草木灰。
我心头一松,但依然希望快一点去他身边。这会儿季宵,简直像是泡在冰水中的杰克。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像是杰克那样沉入海底,但又控制不住地担心。
我又开始生气,喊:“丁珊!你拉季宵一把!”
丁珊原先正在给白薇拧头发,听到我的话,她回头看一眼。好像这一眼,才让她意识到,季宵竟然一直没有上岸。
她匆匆把煤油灯交给白薇。白薇的手拢在玻璃罩上,是在拿这个小小的东西取暖。
而后,丁珊跪在岸边,握住季宵的手。
他们两人在讲话。
季宵收拢了所有思绪,在脑海里筑起一道高墙,挡住了我的聆听。
蒋老师开始喘气。他此前闭气太久,到这会儿终于支撑不住。
我又喊:“丁珊,你——”
怎么还不拉季宵上去?
我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以至于那两人的话音,可以模糊落在我耳边。
季宵很冷静,说:“别怕,他还没发现。”
丁珊:“嘶,这真的没问题?”
季宵:“只要他一直不发现,就没问题。”
语气很笃定。
说话的时候,近乎只是用气音。他们一定想不到,我竟然真能听见。
在我离季宵只有三米远的时候,他总算上到岸上。
接连承纳了两个落汤鸡,原先虽然潮湿冰冷,但至少不见水珠的石台变成一个小小的积水潭。
白薇冻得直哆嗦,但还是循着声音到季宵旁边,说:“季先生,谢谢你。”
一边说,一边要把煤油灯塞给季宵,好让他也能取暖。
我看到这一幕,心头稍熨。
季宵倒是拒绝了白薇,轻声细语,说:“没关系,你拿着吧。”
我:“……”
算了。
总归我也能帮他取暖。
我总算游到岸边。丁珊又来帮忙,将蒋老师也拖上岸。
这两人对视的时候,目光中像是有一种默契。而后,所有人一起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