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松海还在说:“往后,往后,院子空着。”
季宵却熄了火,说:“院子里的水好像比外面深,”这话有点信口胡诌的意味,“就先停到这里吧。”
魏松海一愣,“哦……”
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季宵看我一眼,我会意,从杂物盒里拿出另一把伞,下车、撑开,再绕到驾驶座旁边。
季宵从车里钻出来,站在我的伞下。
他抬头,看着伞外的天空,说:“雨是不是小了点?”
我说:“风是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我们讲话的时候,魏松海也下了车。
季宵朝他笑一下,魏松海搓着手,往前一点,但仍然有半边身子在伞外。
他这样,季宵也不再多说什么。
陆兴平和文子轩朝我们走来,季宵问:“你女朋友具体是怎么说的?”
陆兴平晃了晃脑袋,回答:“我们一共来了四十个人,四个人一个房间。心慈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是说她半夜醒来上厕所,看手机有信号,所以立刻打给我。当时还好好的,只是报平安。但之后再打,就是说她觉得哪里都有点奇怪……她们那间房子的厕所坏了,只能去走廊的厕所上,但她走在走廊里,会听到旁边屋子有声音。”
季宵听着,沉吟。
我看他,把手上的伞换了个手,然后拉着季宵的肩膀,把他换到我原先站的地方。
这么一来,季宵就变成站在伞中心的人。虽然风雨依旧,但他多少能少淋一点。
季宵看我一眼,隐约是笑了下,再回头看陆兴平,说:“然后呢?”
陆兴平定神,回答:“我当时安慰她,说可能是有其他人没有睡着。那会儿信号很差,其实讲话都断断续续的,很快就挂断了。然后就是刚刚,她给我打第三个电话,听起来很害怕,说和她一个屋子的人都不见了。”
季宵听过,想一想,说:“这里房子还挺多的,”看一眼旁边的小楼,“都没开灯,应该还在睡吧。你女朋友具体在哪一间,你知道吗?”
陆兴平回答:“知道。她和我说过,是在一楼。”
季宵等待片刻,“一楼?然后呢 ?”
陆兴平一愣,说:“没有了。”
季宵说:“这算什么‘知道’——算了,先进去看看吧。”
从院门到屋门,拢共不过数十步。这数十步里,陆兴平与文子轩近乎同手同脚。同时慢慢腾腾,心思明明白白,就是想要比我和季宵晚一步到门口,由我们打开面前这一扇门。
见到他们这样,我就知道,季宵多半已经对这两人失去兴趣。
等到了门廊下,我收起伞。季宵已经往前,按动门铃。
门铃悠长,混着雨声。
一直到铃音响完,门内都没有丝毫声响。
季宵想一想,拧动门锁。
锁子上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竟是被他拧开了。
季宵低声说:“好大灰啊,真的有人来住吗?”
随着这句话,大门被他拉开。
灰尘迎面而来。
季宵往后退了一步,捂着口鼻。饶是如此,还是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等把手放下,他眼睛又有点水,鼻尖也隐隐发红。皱着眉头,还是那个问题:“这——真的有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