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舟以前送走过不少人,大多都是寿终正寝,病逝的少,这样直面面对即将病逝的病人,还是第一次。
池浅抬起她瘦骨嶙峋的手,搭在池舟的臂上,冰冷的温度让池舟浑身一凉,大夏天的却犹如身处冰窖。她看出了对方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尽可能的凑过去。
她喘着气,呼吸轻得像是要消失了般,细细道来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小池舟的父亲给她留下了不少的遗产,这笔遗产被池浅用去做前期资金,数年下来翻了好几番,后来又有小池舟母亲的遗产加入,让她得以有数亿万家产继承,就算以后无所作为,后半生也衣食无忧。她做好这一切的安排,遗嘱也早早就已经订了下来,甚至还和池舟外公外婆通过气,目的只有一杨。
“......照顾好我父母。”
她一生未婚,最牵挂的人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即便可以疏离他们,真到了离别的时候,还是千般万般的不舍。
池舟听到这句话,猛地抬头看她,瞧见她眼底还无求生意志,激道:“你的父母你自己照顾,我——”
池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住池舟的手:“别激我,没用的。答应我这一点,你必须要照顾好他们。”
那力道明明可以被挣开,可池舟被她笃定的眼神紧紧盯住时,无法动弹半分。
她深深的看了池浅一眼,最后才点头答应。
池舟说:“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
池浅轻轻笑了笑,将呼吸器带回上去。她说了太多话,现在累得慌。
门被拉开,外婆双眼红肿的走了进来,脸上却带着笑,似是害怕自己悲伤的情绪传染给女儿,不愿让女儿看到自己的软弱。
“阿浅呐,饿了吗?要不要妈给你做点什么吃的?”
池舟让开身,外公外婆一左一右伴在池浅身旁,明明难过到极致,却只能狠狠将情绪压在心底,不漏半分。
病房里哀戚的情绪浓烈的让池舟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怔怔看着池浅,竟然是半句话都说不出。
明明早就是过来人了,今天却也克制不住情绪。胸口那股郁气一直无法消散,死死的缠着她。
两天后,池浅在清晨太阳初升时病逝。
两位老人情绪过于激动晕厥过去,池舟急忙给两位老人办理入院,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但她只能强打起精神,将事情办理妥当,现在整个池家,只有她一个人能撑得住。
她不知道自己忙了多久,只知道一边要关注老人们的身体状况,一边要应对律师们递给她一叠叠的遗嘱合同,还要听医院那边对池浅身后事的处理,在走廊上走着都觉得头重脚轻。
扶着墙壁缓了缓,池舟才要起身,准备去拿死亡证明,迎面撞上一个人。
“池舟?”
亓青看到池舟也很惊讶,他看到池舟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忙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