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正好流至他的脚下,却像计算好的一般,并未沾染到他的鞋子,依旧洁白如新。

他的人也还是那么干干净净的,好似一尊玉像,不染红尘,哪怕他刚刚亲手杀了师兄的妻儿。

“周师兄。”

他轻轻放下茶杯,如放下一朵花,淡然言道:“茶很好喝。”

“啊啊啊——”

周怀双眼血红,目眦尽裂,提剑朝着少年冲了过去,然而他远非少年对手,只几招就被少年的剑穿胸而过,在剧痛中倒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

濒死之际,周怀的视野中一片猩红,眼角爬出怨毒的光,质问着少年。

“你我相识百年,我自认待你不薄,处处为你尽心尽力,视你为我手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为什么?我有何处对不起你?!”

少年说:“师兄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修炼所需,才要借师兄的性命一用,就像是……”

他沉吟一瞬,指向屋中的花瓶,瓶中盛着几支沾染露水的花枝,是周怀的妻子为了迎接客人,特意从花树上折下来的。

“就像是你的道侣将春色借来,为屋中装点颜色。”少年道,“师兄,多谢你。”

这个刹那,周怀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少年修的是无情道。

他不懂爱,也不懂恨,只是一面平滑的镜子,映照着周怀的爱与恨、嗔与痴,他所以为的同门之情、手足之谊,乃至如今的血海深仇,都是他自身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