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鹤也不赶人,只道:“褚先生请自便。”
见褚越到会合沙发处坐下,大有等一天的架势,又对宋思阳说:“把昨天的文件给我。”
宋思阳动作利索地在柜子里找到厚厚的文件夹,送到柳鹤桌前,他一伸出手,手腕从袖子里露了出来办公楼的中央空调打得低,员工大夏天穿长袖是常有的事情,但宋思阳今天显然是其它原因。
柳鹤瞧见那些手腕上那些青紫痕迹,眼神骤然一利。他已近而立之年,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自然是心知肚明,但在他看来这已经不止是床上的情趣那么简单。
宋思阳察觉他的目光,不自在地将手藏到背后。
柳鹤本已经决定不再管二人的事情,可还是忍不住微恼道:“我有几个很不错的律师朋友,需要法律援助尽管找我。”
褚越闻声看去,宋思阳耳垂红得似要滴血,不知道如何回答,支吾着嗯了声。
他有种现在就把宋思阳强行带走的冲动,但前车之鉴告诉他这样做可能的后果褚越曾答应宋思阳去给施源庆生又没能允诺,于是宋思阳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要骗我”,继而一逃离就是四年。
褚越看着坐在笔电前专心致志工作的宋思阳,几瞬,到底将内心的尘嚣压了下去,静默地坐在沙发上用手机处理事务。
办公室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柳鹤神色自若,褚越寂然不动,最煎熬的无疑是宋思阳。
他的笔译工作其实已经到了尾声,但因为这沉重的氛围,好半天才能彻底静下心来工作。
将近中午时,宋思阳把所有的资料都整齐完毕,又把笔译部分都发给王志,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落地。
他愧对厚待他的柳鹤和王志,但至少没有因为自身的原因给编辑部造成太多烦扰。
临走前,他诚挚地向柳鹤道谢。
柳鹤笑笑,“虽然你不在这里工作了,但我们依旧是朋友。”
等宋思阳快进电梯时,又听见柳鹤语重心长对他说:“小宋,凡事多为自己想一想,不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委屈自己。”
柳鹤对宋思阳有欣赏也有好感,他们认识三个多月,不算太长,柳鹤不敢谈有多了解对方,但毋庸置疑宋思阳绝对是付出型人格,拿了别人一点好处就要十倍回报、亏欠别人一点就巴不得百倍偿还。
人生百样,这样的性格谈不上好与坏,但绝对不会过得太轻松。
柳鹤望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褚越的手宣示主权一般搂在宋思阳的腰上,他无声笑着收回目光,也洒脱地收回自己还未交托出去的情意。
车子的挡板将后座的光景与声音遮得严严实实。
宋思阳岔开坐在褚越腿上,对方一掌贴在他的腰侧,一掌捏着他的两颊,眼神沉如水,问他,“你很委屈?”
他猜想褚越应当会发作,毕竟他没有按照原先所言的辞了职就离开,褚越甚至还允许他花费两个多小时做收尾工作,但没料到对方在车上就开始问责。
宋思阳的身体还存留昨晚的记忆,这个姿势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他咬了咬唇,“没有。”
褚越又说:“柳鹤很关心你。”
宋思阳想了想挑了最不容易出错的话说:“他对每一个员工都很好.....”
“也跟别的员工去听音乐会,管别的员工家事?”褚越缓缓说着,握住宋思阳的手腕,凝视着上面的青痕,“连床上的事也插手?”
自从再见之后,褚越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尖锐的刺,从前的温情不复存在,倒像是位高权重的军官在审问十恶不赦的罪犯,不见血就不畅快。
宋思阳应付不来褚越的诘问,酸劲从手腕钻到眼底,眼尾逐渐爬上红晕,喃道:“我已经辞职了.....”
褚越这才收敛些攻击性,双掌改而压着宋思阳的背部,将人更加贴向自己,也不说话,只是隔着一掌的距离沉静地看着宋思阳。
四年的分别似乎并没有让他们对彼此感到陌生,宋思阳被看得面红耳赤,渐渐读出褚越眼神的深意,红着脸凑上去啄了褚越的唇一下又分开。
褚越还是看着他。
他忍不住回头看隔板,很是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