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宁往外流水价地掏灵石,几千块上品灵石,竟都奉与这陌生来人,眼皮不眨一下:“上仙赏收。”
“稍效绵薄的为是。”黄承宏也道。
白鹿上仙一面点收,一面咬笔,笑道:“千金丹方,千金丹方,可不就是如此?”
说着,他轻轻一嗅那仙丹,边写边念道:“取黄水、徊水各一升五合,合三升也,更别於小铁器中,熬之七沸,当变合成青水也……”
王含贞愣愣地问慕容紫英:“神仙也要钱啊……”
他正说时,忽听有一句挺稚嫩的声音,说:“撒骚放屁…!无化丹殿,咳,根本没有你这样的妖怪……”
是无须在檀弓袖子里说话,他的声音一开始极为震愤,而后来渐渐低了,是因为还在病中,力气继不上来。
白鹿上仙猛然抬头,目光寻了过去,刷刷刷,一瞬之间,数百双眼睛都盯紧了檀弓。
白鹿只见到一个中人之姿的修士,法袖无风自动,不知是否刻意藏了修为,便重重搁了笔:“阁下说什么?”
他见这修士眼皮都不抬,便一步一步走近道:“既然阁下说本仙不是无化丹殿中人,那阁下又是什么来路?”
檀弓正然示意卫璇替他笔录,声音比平日说话还小一些,故只有白鹿上仙走得近才听清了:“…火烧药釜二百日,变成黄水月华,勿发,又始更兴火,如前法,复一百日,合前三百日,寒之九宿,而发之,众精结苞,仰着上釜,苞中有白水,如玉膏状,自徊、动,常左行,流动於苞中…”
白鹿上仙面色越来越白,听到“众精结苞”一句时候,脸色已如同和棺材板里倒出来的一样。
“次纳金牙石,次纳胡粉,次纳空青,次纳石硫黄。取白虎脱齿五两,流丹白膏一斤,倒行神骨五两…”
白鹿上仙已僵在原地,大丹师大着胆子抬头一看,见他两股战战。
真正的《太微灵书紫文琅ど裾嫔暇罚?/p>
三十五重天上,位高如同北极四圣,也绝难一窥的太微神真上经!
檀弓微微蹙眉道:“北帝玄珠…玄珠乃攻伐之剂,琅轩华丹在收敛……故而北帝玄珠可弃之不用。”
白鹿上仙连退五步,跌倒在泥地里,只忙夭夭逃去,但忽觉脚上有一副千斤的枷锁,琵琶骨被无形的利器刺穿了。
大樊皇朝众人十分惊骇,全都杵在原地。
檀弓传音道:“司法,舒之。”
天枢盛怒攻心:“考求诸罪,岂复过此!”
无须难得与天枢统一战线:“老厌物,你快查查这哪来的妖怪?本事还不小!好大的胆子!瞎充我无化丹殿的门人,就是伏柔和伏烈,我也嫌不够格,连扫地都不配!他也称什么座下神兽!咳,等我好了,扒皮抽筋,绝不放过他……!”
他说到后头,又开始咳嗽起来。
天枢说:“天帝座下只有一只大明紫虚凤君,何来白鹿上仙之说。众生不信善因缘,不研道藏,反耽着五欲,诽谤大乘。愚鲁者民…雷祖此言非虚。”
檀弓却说:“下民无知,众从其义,由来如此,焉能如圣人生而致知?真道大慈,善知众生根性差别,禳度之法,感化之机,常无弃舍。司法,天道当以爱人为心,恕思而后行。”
“爱多者则法不立,威寡者则下侵上。”天枢还是要轰掉白鹿的魂魄,打入大地狱中。
“世人苦痛切身,与我同身,与道同根。”檀弓道。
因着玄铁神链的传递,他们三人的传音亦能进入白鹿的耳朵,他听了那“太微”二字,早已泪朦双目,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再听到后来,更是吓得抖如筛糠,连大天帝施恩饶赦的话,都没听懂。
但在其他所有人看来,只是不知哪来了一个小孩骂了一句,而且并不见其人,白鹿上仙遂冷笑着走了过去,而栾道友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更遑论说话了,尔后他便跌倒在地,痛哭起来,哪有半分仙姿,只像个水鸡。
其场面之古怪离奇,令众人都惊掉了下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人大着胆子,把吓掉了的眉毛捡起来安上,小声议论怎么回事。常正一是两个世子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而云如露虽面无表情,但在桌底下用剑鞘打了打慕容紫英,慕容紫英又伸手拉拉卫璇,卫璇看了一眼檀弓,正好与陈天瑜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王含贞最为清奇,他游离于此事之外,连白鹿上仙出现,都不大见得知道,他就只专心看檀弓解丹呢。这时忽见檀弓眉心隐隐有金光跳跃,但再一揉眼,却又好像只是阳光太强,正巧照到他罢了。
最后,天枢重重叹了一声:“太微,群下不宁,谁人之过也!”
玄铁神链松开之时,那白鹿的鹿角不折而断,仓皇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