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
自见面以来,云归第一次抛开所有礼节,对系统直接上手。
她在意识里反复摇晃系统,不妙的预感越来越浓。
“你别只顾着笑——系统,系统你说句话啊系统!”
她眼睁睁地看着喻瀚识从一摞课本的底部抽.出一个本子,一翻页上面写着“二次函数”!
那四个字一经亮相,系统的笑声顿时变得更加响亮:“哈哈哈哈哈哈!请宿主保重哈哈哈哈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云归:“……”这听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好话啊!
事实证明,系统救不了古代人。
哪怕世上当真有神明,神明也帮不上云归。
有一句话说得好:世上什么事都能将就一下,只有数学,该不会是真不会啊。
这一晚,喻瀚识终究没能实现他疯狂的数学补习进度。
即使用尽浑身解数,云归的学习之路,只前进到了二元一次方程式里的鸡兔同笼问题。
等教学终于告一段落,喻瀚识友善地问:“总结出什么心得了吗?”
此时,云归已经塌成薄薄的一片,眼神放空,瘫在椅子里,姿势比喻瀚识瘫得还平。
“有。”云归喃喃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x’和‘y''了。”
“……牧晨烁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哪怕把她和牧晨烁相提并论,云归也认了。
一见喻瀚识开始收拾起桌上的课本,她当即跳了起来,热情地替对方整理好了桌面。
“你要回去了吗?太好了,我是说,太遗憾了。来来来我帮你收拾,你自己一个人多慢啊。”
喻瀚识:“……”
正好喻瀚识懒得移动,他操纵轮椅稍稍后撤,把位置让给云归。
云归打听:“我是不是学得太慢了?”
喻瀚识想了想,决定还是安慰她一下:“不算很糟,差强人意。”
一个梦想顿时飞出了天窗:“距离你现在的水平呢?”
喻瀚识怜悯地看了看云归,甚至不惜花费力气,伸长手臂从一旁的零食柜上捞了一盒核桃奶。
他把核桃奶塞在云归手里,慈爱道:“口味不错,多喝点吧。”
云归:“……”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见,赠人核桃奶者,必被核桃奶赠之。
被回旋镖扎得吐血,云归缓了缓才顺过气来。
旧课本直接放在云归这边,方便她随时复习。云归看了看喻瀚识空着的双手,示意他等一下,自己给他拿点水果零食回去。
这并非正式的谢礼,却是必要的礼仪。
系统显然想起了之前的事,调侃道:“出于您的待客之道?”
“……咳,不是那个待客之道。”
喻瀚识对礼物内容没有意见,对礼物的运载方式很有意见。
因为零食的包装大多圆润,膝盖本身又有坡度。把它们放在大腿上时,就很容易一骨碌地往下滚。
听完这个思路,云归都惊呆了:“你可以拿手按一下啊。”
喻瀚识很坦诚:“懒得按。”
“你家就在隔壁啊!”
“那也懒得按。”
“……”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云归找了个小袋子把零食装上,然后用一根丝带穿过袋子把手,将丝带挂在了喻瀚识的脖子上。
喻瀚识对此非常满意:“太好了,省着我亲自拿,下次也这么干吧。”
云归:“……”
她在客人脖子上挂了条绳!她居然在客人脖子上挂了条绳!!!
目送着喻瀚识的轮椅翻过门槛,往隔壁驶去,云归连眼神都失去了高光。
系统闷笑一声:“您现在感觉怎样?”
云归摇摇头,语无伦次地回答道:“我没见过……怎可如此……挂了个绳……居然还能……这个世界真奇妙啊。”
她像幽魂一样飘进屋里,声音悠远得仿佛抽丝。
“帮我记下来,系统,这是前所未有的待客之道……”
晚上的时间用于补习,夜里则只属于云归自己。
仰头看了看头上的吸顶灯,观赏着它明亮的、柔和的、圆润的光芒。
“假如我的那个时代,能有一盏这样的灯,挑灯夜读一定会变成一件奢侈享受的雅事。”
云归在心里对系统说。
“也不一定。”系统客观地回答道,“您看,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盏这样的灯,只不过,大家更喜欢在它下面来玩手机。”
云归思考了一下:“这只能说明,手机太好玩了。”
手机确实好玩,可惜云归却没什么时间摆弄它。
整个晚上,她都在准备下一场直播的内容。
云归一边挑选素材,一边跟系统聊天。
“在你的数据库里,记录过能让人迅速变成——唔,无神论者,是这么说的吧——的方法吗?”
系统如实告知:“以您目前所处的历史进程,想完全摆脱对神明的信仰,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没有捷径可走。不过,如果只想阻断对某一个神明的信仰,就容易多了。”
云归很感兴趣:“真的吗,用什么方法?”
“找一个新的神明信奉就好了。”
云归:“……”
有道理。
就比如说,在天幕出现以后,一定有许多其他教派的信徒改变信仰,也会有许多百姓,当场就变得迷信起来。
但这不是他们的过错。
因为人类就是喜欢将复杂的事物变得简单化。
好比说,在观看了一部好看到爆炸的电影之后,全方位地替电影写个万字好评,无死角地吹捧一下主角对自己的吸引力和张力,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很难。
但直接把苦茶子一扔,放飞自我搞涩涩,可就自在多了。
再比如说,要在短时间内,详细客观地理解一千多年的科学进展很难。
若是把它归类为神迹,就容易让人接受多了。
“不过,我们正可以利用这种现象。”
随着云归话音落定,最后一帧视频也剪辑完毕。
云归端详着的成品,笑容里流露出一丝满意。
她心情颇佳地跟系统说:“其实,我重视这次直播,比重视第一次还要多。”
第一次直播,只是替暨云城解围的必要措施。当火雨流星的场面一播放,云归就已经有十足的胜券在握。
而第二次直播,决定的却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对于这项新事物的定位。
——是神魔?是妖怪?是救苦救厄的仙佛,还是要将他们拖入灾难的前兆?
“天幕水镜”这种形式太过超前,也太令人惊骇。
正因如此,她才要以最和缓的姿态,润物无声地介入暨云城的生活,决不可表现得太过强硬。
毕竟,天幕的位置无法移动,但城中居民却是可以迁居的。
“那么,您准备何时进行第二次直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