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盏皱了皱眉,郁宁却偏要抓住他似的,不依不饶地攥住他的手臂,揪得僧袍一团乱,期期艾艾地问,“你,你要去哪儿?”
谢盏抬起眼睛,看着那几根细瘦的手指,没说话。
郁宁说:“你都罚过我了,不,不可以再生我气。”
“……你要是觉得不够,”他咽了咽,小心翼翼地看着谢盏,道:“可以继续罚我的,只要你不要再生我气。”
谢盏突然有点儿烦躁,莫名的,可又和面前这傻子息息相关,他直勾勾地盯着郁宁看了片刻,说:“傻子。”
郁宁瞳仁乌黑,哭过了,眼尾还是红的,头发也乱了,漂亮又脆弱。谢盏握住他的手腕,捋下自己右手的佛珠套到了郁宁的腕子上,他太瘦了,手腕伶仃细白,骨头凸着,谢盏摩挲着他的腕骨,佛珠会动似的,牢牢地锁住了他的手腕。
谢盏说:“戴好,鹤亭碰不了你。”
郁宁却只问他:“谢盏,你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谢盏无可奈何地捉住他手指咬了一口,“不生气了,傻子。”
郁宁一下子笑了开来,晃了晃右手,说:“这是什么?”
谢盏道:“舍利子。”
古刹历史悠久,不乏得道高僧在此地圆寂,舍利子就供奉在这古刹经阁里。古刹被屠后,血流成河,怨念邪祟滋生,经阁里供奉的舍利子悉数沾染怨气,堪堪成妖之际,被谢盏生生掐灭灵识炼成了一串佛珠。
郁宁戴着它,等闲妖物邪祟都轻易近不了身。
舍利子是什么,郁宁不知道,自然也不懂这东西的由来,可这是谢盏送给他的,郁宁嘴角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他伸出指尖儿戳了戳佛珠,惊讶道:“不疼了!”
“谢盏,不疼了!”
谢盏脸上浮现几分笑,道:“自然。”
郁宁一高兴,整个人都扑到了谢盏身上,脸颊贴着谢盏不住地蹭,说:“谢盏,你对我真好。”
18
郁宁太好哄了。
绕是谢盏,也愣了愣神,掐着小傻子嫩生生的脸颊,说他小傻子。
郁宁就冲谢盏笑,分明才哭过,笑起来脸颊还是红的,坦诚又纯粹,干干净净的,分外让人移不开眼。
谢盏薅了薅他的头发,问他,饿不饿?
郁宁老老实实点头,他是人,自然不能辟谷。谢盏索性牵了他的手,说:“给你弄吃的。”
谢盏虽然是妖,徘徊红尘已久,习性像人,厨艺也很不错。他穿了身素净普通的僧袍,头发乌黑柔软,半点不像妖,看着颇有几分佛门俗家子弟的模样。
郁宁坐在小木扎上,一边给灶里添加柴火,一边托着手望着谢盏,只觉谢盏长得真好看,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了,看着又忍不住笑,拿脸颊去蹭手腕的佛珠。
谢盏施施然站着,这妖怪洗手做羹汤姿态从容慵懒的很,赏花揽月般,慢悠悠地舀了舀泛着香的酒酿圆子,一抬眼就瞧见郁宁的动作,唇角勾了勾。
郁宁被他捕捉到自己的模样,又害臊了,耳朵红红,将脸都埋了起来。
酒酿圆子甜而软糯,谢盏端了碗,一勺一勺的喂给郁宁,全将他当成了个小孩儿,看着宠溺又温柔。郁宁爱极了他的温柔,心迷神醉,分明酒酿圆子不醉人,他却像醉了,含着嘴里的酒酿圆子凑过去吻谢盏的嘴唇。
谢盏一手搂着他的腰,低下头,舔他湿嗒嗒的嘴唇,又深入口中,一颗丸子推来递去辗转生津,纯情缱绻。
吃完整碗酒酿圆子,郁宁腿软脸也红,抓着谢盏的手,黏人得挨紧他。
谢盏并不介意郁宁黏他,甚至是有些乐在其中,古刹里寂静,妖怪漫长的生命于他而言,如苍茫寒冬下的荒原。郁宁乖驯柔软,就如同柔软的乳猫,热乎乎地敞开肚皮,温暖得让人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