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来吵去,嘉佑帝总算听出了一点端倪,好像是月桂的花灯被水清浅的金毛兔子给弄坏了,一个非要他赔,一个死活不给……
水清浅盯着月桂,语气很认真的,“你无理取闹。我讨厌你。”
“别吵了,别吵了……”嘉佑帝连忙拉开这场官司,“我倒真的想见识一下,什么花灯月桂非要不可,清浅却又这样舍不得给?”一只花灯,哎哟,真是要命的大事了。
外面小黄门得了命令,提着两只花灯进殿。一个是风调雨顺灯,自然不必说。另一个看着简陋得紧,距离太远,这边包括嘉佑帝在内,还真没看出来它哪儿值得争抢。嘉佑帝只管瞥了一眼,“朕让人给你们一人做一个,都不许吵了。”
“官家,”华妃笑着做解语花,“孩子脾气就这样,再寻常的东西只要有人抢就是香馍馍,您看看这也寻常得紧,若做上十七八个堆一起他们就不稀罕了。”
嘉佑帝理解,非常理解,不这样怎么能有‘欢喜冤家’这词儿呢?
华妃低声跟嘉佑帝半说笑半坦白的,“月桂是喜欢上人家那只小胖猫了,想要亲近,却又寻不到机会,找着一个借口就闹上别扭了……”比起一只破花灯,华妃的目的是想让女儿攀上宁仁侯这棵大树,正巧水清浅与月桂年纪相近,如今有个由头能让俩人亲近,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帝都多少权贵都盯着宁仁侯一家子呢。
等小黄门把两只灯都拿来,华妃指着花灯跟水清浅打商量,“把这个先让给月桂姐姐好不好?”
“不好,”水清浅很不高兴,“那是我的灯。”
“没说不是你的。”嘉佑帝回头安抚这个难搞的小东西,“回头叫工匠再做一只……”
“不许给她。”水清浅凶巴巴的把灯从小黄门手里抢回来,碰都都没让月桂碰。
嘉佑帝皱眉,这孩子的性子怎么这么霸道?
石恪见到嘉佑帝的表情,护犊家长立即不乐意了,“官家,这个灯是鹭子自己亲手做的……”
“什么?”谢铭大吃一惊,很让几位重臣侧目,谢铭有点结巴,“这……这上面的灯罩,是十一郎的作品。”
众人惊疑不定。
石恪凉凉的开口,“反正是鹭子自己捣鼓出来的,旁人可不能碰。”
众人的眼神都变了——用掉十一郎一张画,去糊一盏花灯?
“能把花灯借我看看么?”翟尚书有点强颜欢笑的问。
水清浅把花灯递过去,还很强调,“你们不能给她。”
翟尚书:再啰嗦打屁股。个败家熊孩子。
嘉佑帝问水清浅,“怎么别人都能看,单单月桂不行?你这样可不太公平哦。”
“她嫌弃我的花灯寒酸。”水清浅的告状超出嘉佑帝的预计,“她明明才嫌弃过,后来却非要我把这只赔给她……”水清浅转头看月桂,连串质问,“你根本就不喜欢这个花灯,对不对?你就是想糟蹋它。你都不会珍惜,我怎么会把它给你?”
因为姬昭的信,宁仁侯也有可能是十一郎这个问题,内阁略知内情,只差没有证据最后定论。就像定论宁仁侯是飞天儿一样,所以,此时此刻,听到水清浅的控诉,月桂公主的行为就显然太不妥当了。怪不得水清浅凶巴巴的,这事往大了说,还关系到水清浅的孝道,官司打到哪儿,他都站着理。气氛一时尴尬,嘉佑帝也被女儿的行为弄得很没脸,心情不太好。
事情却可喜地出现了转机——经过当朝几位大人的共同鉴定,确定这只花灯的灯罩,系十一郎之仿品。笔锋极其相似,几乎以假乱真,“有如此临摹功力,真当不易。”翟尚书做个结论。
只要不是宁仁侯亲自画的,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但新问题又来了,
“这个花灯真的是你做的?”
“当然!”翘尾巴。
“也包括灯罩?”
水清浅珍惜地抱着自己的花灯,有点遗憾的叹了口气,“我先后挑了七幅,只有这张好一点。”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七幅?这样一幅画,画上一天也不稀奇,且这画有灵气,就算不是十一郎的作品,也不该让小孩子随意祸祸糊花灯。
其实,刚刚鉴定的时候,几位内阁大佬更倾向于这就是宁仁侯十一郎的真迹,只是关乎水清浅对公主的指控,陛下的颜面问题,心照不宣的做了伪证。当然,也因为这幅画确实比十一郎平时的水准糙了些。七幅?翟尚书同情的眼神直接戳到宁仁侯身上了,侯爷还真是个慈父,怕是随笔画画哄孩子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