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如果你硬要把这些行为定义为起哄,那么还有一部分人,真正老谋深算的人,对钱芊芊的看法是:
翟侯捋着胡子,“原以为是个端淑柔嘉的,结果竟是个伶俐鬼儿。”
“小丫头家家的,幼稚。”安国公摇头,脸上却一点都没批评的表情,反而带着微笑。作为一个老帅,刚刚求指婚那一幕可把老爷子恶心够呛。这丫头的表现正好给出口气。
英国公拍着大腿赞,“好丫头。”
说白了,心有城府的老狐狸们认为,这是小丫头的反击。
那小藩王刚刚表现出倾心你的才学,进而求亲,回手你就整出一首下里巴人自污,简直等于拿一板砖冲人家的脸直接呼过去。不过,小丫头一没指名道姓,二没手段激烈。你们一帮子蛮人瞎求亲,给人家姑娘名声造成那么大障碍,还不行小姑娘表达不满么?结合之前钱芊芊种种事迹,想说这首诗不是小丫头的故意报复,骗谁呢?
就算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这一层,那也无妨,不是还有一首江山卷的题诗么?钱芊芊给那幅江山卷补上题款诗词也才昨天傍晚的事,尽管现场的人不多,但是文人对这类事一向耳目灵通,今天一上午的功夫,中枢六部的文官们的话题大约就没离开即将公展的九州阁藏品,自然而然,钱芊芊的那幅画也会被提到,好诗自然有人欣赏,既然第一印象已经种下,那么小丫头此时此刻的拐着弯拍人一脸血的任性之作自然就被诸位大人们一笑了之。
再说,这首五言律不是一点优点也没有嘛,看现在的气氛多欢乐啊!
因为有这一首贻笑大方的《水煮鹅》垫底,那么后面凤凰女们无论什么水平的大约都可以出来大展身手了。当然,继钱芊芊之后,是老冤家文安郡主第一个跳出来,打着东洲第一才女的旗号,当仁不让的吟了一首五言排律。
什么‘紫庭文佩满,丹墀衮绂连。’又什么‘娱宾歌湛露,广乐奏钧天。’甚至她还在诗中点到了九夷五狄万国来朝,风格华丽之极。毋庸置疑地,文安郡主这首诗能把那个《水煮鹅》掀翻在地踩到脚底(这好像不值炫耀)重要的是,文安郡主吟过之后,她本人得了官家‘不错’的评语,并且得了赏。一时风头无量。
“才女什么的,我是不敢当,我这也是免得让外人看咱们的笑话,以为东洲的名门贵女都是下里巴人……我说的对吧,芊芊姑娘?”底气跟泡过水的萝卜缨子一样,支棱起来了。
“她算什么哪门子的姑娘,一个贱丫头罢了。”另一个嘴上无德的少女,“钱芊芊,你不会作诗就要坦诚说不会,总比出去丢人现眼的好。还要我们的名声被你连累。”
“唉呀!她干嘛怕呀,小门小户的,日后就是被人从角门被抬进府的命。”这是在讽刺钱芊芊的出身低微,暗示她只能做妾,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那不正是相映得彰么。”文安郡主打着扇子掩嘴,咯咯咯的笑。
水清浅意外又迷茫的看着凤凰女们左一言右一语讽刺他。到底发生了神马?她们竟不顾脸面斯文,直接骂人了都!?
水清浅哪里知道,小麻雀是早就犯了众怒的。上次桃花宴上,一帮色胚公子哥儿被钱芊芊鼓动的得鸡血上头,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去了,最后仇恨值当然不可避免的全算到了钱芊芊的头上。现在凤凰女们齐齐庆贺压过小麻雀一头,外加各种显摆。
“文安姐姐让我们也见识一下官家赏赐的松烟墨,可好?”
“我听说,自从制墨廷圭大师去世后,极品松烟墨连宫里都没有多少了呢。”
“像郡主姐姐这样时常舞文弄墨的才女,一块松烟墨可谓千金难求。”
“所以,我的功劳也不小的,郡主殿下真应该感谢我。”钱芊芊笑眯眯的忽然插嘴一句。
刷刷刷——一片警惕的视线落在某人身上。
“凭你?白日做梦。”
“简直是痴心妄想。”
钱芊芊摊摊手,“因为我那一首诗,正好帮你们顺利地得夸奖、得赏赐,不是么?”
“你真没羞,那也叫诗?说出去只怕脏了嘴。”
“天大的笑话。”
“你,你个不要脸的贱婢。你是什么身份,如何敢在我等面前平辈论交、相提并论?”
水清浅看急头白脸的月桂,总当出头鸟,一点长进都没有。他轻描淡写道,“哦,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你!”
水清浅毫不担心,反正他有马甲。大庭广众之下,有本事你们也可以不要脸啊。
事实证明,文安郡主真的高兴的太早了。得到夸奖的不仅是她这个东洲第一才女,松烟墨的赏赐似乎也没那么她们吹捧的那么珍贵稀有,几乎快闻者有份了。这个奖赏,有点像当初圣人带着几位阁老赏画一样,从圣人,到内阁大臣、到终于开窍的某些外邦使节,几乎把每一首诗词和每个献才献艺的姑娘好一顿夸。圣人一边夸,还一边给赏,其夸奖标准之低下,赏赐物件之高上,让在场很多饱读诗书的好儿郎们眼红到真恨不得重新投胎生为女儿家了。但不管标准放多低,钱芊芊都被剩下了。这很公平,要官家睁眼瞎话夸奖《水煮鹅》,那也太没下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