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吴氏显然有些不悦,“之前不是说还有几日么?宁颂提早回来,怎么没人告诉我?”

一旁的王妈妈,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

慕雨惊讶了一瞬,然后解释道:“是骆叔送信来,说大公子行程顺利,能提前一两日到,所以姑娘才吩咐我们准备的……难道骆叔没有送信给二夫人么?”

上一次,宁晚晴说吴氏无权掌家,气得她这几日寝室难安,这会儿一听说骆叔越过自己,直接将消息递给了大房,脸色顿时一垮,“如此,那你们便好好准备罢!”

说完,便一拂袖走了。

王妈妈忍不住看了慕雨一眼,见她一心一意地盯着众人干活,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快步跟上了吴氏。

王妈妈端着笑,“骆叔一贯做事妥帖,怎么会忘了给二房递消息呢?会不会是慕雨她们弄错了时间?”

吴氏瞥了王妈妈一眼,道:“怎么可能弄错?若是宁颂不回来,她们敢如此目中无人?”

王妈妈从善如流:“二夫人说得是……这大房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吴氏一想到宁颂要回来,就觉得心烦意乱,“罢了,宁颂在府中也待不了多长时间,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府中诸事你也熟悉,便去帮帮大房吧,我们不闻不问,容易授人话柄。”

王妈妈温和地笑,“是,夫人。”

待吴氏走后,王妈妈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往大房的方向走去。

大房的院子里处处张灯结彩,思云正带领众人张罗洒扫书房,王妈妈左顾右盼一番,见没人注意自己,便绕过了长廊,到了偏僻处的柴房。

看门的小厮是新来的,王妈妈仗着府中采买人的身份,很快便将人支开了,她试着推了推柴房的门,可门上的铜锁有半个手掌大,捣鼓了半晌,也纹丝不动。

这动静惊动了里面,春杏一骨碌爬起来,便凑到了门口,“救命,救命啊!”

王妈妈一听到春杏的声音,连忙开口:“春杏别怕,是娘来了!”她隔着门缝细细打量自己的女儿,不过才关了两日,总觉得春杏瘦了不少,顿时心疼不已。

春杏隔着门缝,也看清了王妈妈,顿时生了哭腔,“娘,您可算来了!您若是再不来,我恐怕就见不到您了,呜呜呜……”

春杏哭得王妈妈心慌,忙道:“傻孩子,你怎么会见不到娘呢?娘这两日,正在想办法救你呢!”

春杏哭诉:“我听看门的说,少夫人和二姑娘不满二房做派已久,只待大公子回来,便要当着众人的面,将我卖到戏班子去!他们说这叫杀鸡儆猴,呜呜呜呜……娘,我不想被卖出去啊!”

王妈妈听了,面色也白了两分,道:“乖女儿,娘不会让你被卖到戏班子里去的!娘这就去求二夫人……”

“娘还是别去了!听闻此事二姑娘已经知会过二夫人了,是二夫人点了头的!”

王妈妈愣住,咬牙问道:“二夫人当真不讲一点情面?”

春杏抽泣道:“二夫人是什么人,娘还不知道么?都是女儿命贱,旁人投胎都能当主子,只有我,一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命!如今还要被主子一脚踢开……”春杏说着,哭得便更厉害了。

这话仿佛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王妈妈心上,她默了片刻,道:“你等着,娘也会让你做人上人的!”

说罢,王妈妈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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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平侯府忙碌了一日,慕雨放下手中诸事,来到了后厨。

“慕雨姑娘又来给姑娘熬药?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自从宁晚晴在后厨给了吴氏下马威后,众人见到大房的人都客气了不少。

慕雨笑着寒暄:“好些了,再吃上两服药应当就能痊愈了。”

说罢,慕雨放下手中的药罐子,将药包打开,将草药一样样地倒进药罐子,而后,她便将药罐子架在了火上。

见柴火烧得不够旺,于是慕雨又添了一把柴,才扇了两下风,便听得外面有人喊,“哪里来的野猫,快!快抓住它!”

有热闹看,慕雨怎能错过?她便立即扔下蒲扇,跟后厨几人一起奔了出去。

后厨屋顶上,瓦片微动,露出半张发黑的脸。

于剑在房顶上趴了两个时辰了,除了一脸烟囱灰以外,实在一无所获。

于剑抬手想擦擦脸,于书却制止了他,“擦了做什么?这可是最好的武装。”

于剑蹙眉:“哥,你怎么不武装?”

于书淡定答道:“这不是有你么?我们俩都盯着看,容易暴露。”

于剑:“那咱俩换着来?我的脖子都酸了。”

于书正色道:“瞧瞧,你才盯了多久就脖子酸了?可见是缺乏锻炼,眼下这么好的锻炼机会,你可不要辜负了殿下的一片苦心。”

于剑闷闷地“哦”了一声,又道:“这常平侯府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咱们还要一直守到宁将军回来么?”

“不错。”于书低声道:“越是临近将军回京,越是危险。”

于剑点了下头,道:“也是,若是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说罢,他面色微变,“哥,你看!”

于书顺着于剑的指向看去,只见一矮胖的中年妇人,鬼鬼祟祟地潜入了厨房。

王妈妈快速闪进门后,便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伙房里空无一人后,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她神色忐忑,一步步走近药罐。

于剑浓眉倒竖,“这熬药的小丫头也太不靠谱了!熬药怎么能离人呢?哥,我们要不要现在出手,正好人赃并获!”

于书瞥他一眼,“你一脸锅灰地趴在人家房顶上,莫不是贼喊捉贼?”

于剑:“……那怎么办?这可是咱们未来太子妃的药!”

于书还没开口,却见王妈妈已经将纸包中的药粉,一点不落地倒入了药罐子里,然后,便拿着勺子,开始搅拌起来。

此时此刻,王妈妈面上的忐忑已经彻底化为狠辣,她小心地扶着药罐子,生怕洒出一滴药汁,仿佛这是她宝贝女儿的前程。

王妈妈搅匀了汤药,正打算将勺子放下,顿时觉得手腕一凉!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姜勤冷肃地瞪着她,表情仿佛要吃人,只一眼,王妈妈的双腿都软了!

“王妈妈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下毒谋害主子!”姜勤铁臂一拉王妈妈,“走,跟我去前厅见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