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易才更是青出于蓝:“……梁尺涧,你骗我!你是不是故意瞒着自己的身份,欺骗我上当,好除掉我,让你自己的名声更进一步!”
话音落下,周遭的官兵眼神锐利,看向朱易才时,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而朱易才浑然不觉。
他一心以为梁尺涧故意设计陷害他,连刘相还在一侧都已忘了,只顾着瞪视眼前的人影。
梁尺涧倒是气定神闲,浅笑道:“朱学子何出此言啊?我不愿以这个身份结识朋友,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我是否要算计欺骗朱学子毫无关系。倒是朱学子这么着急,可曾想过如何解释另一件事?”
被梁尺涧轻易抛回来一句反问,朱易才后知后觉。
他左右看了看,对上其中一位官兵的视线时,吓得瞬间出了身冷汗。
“你、你,你说什么、我,我不知道!”
朱章平也道:“相爷,这其中应当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刘冠蕴声音哑沉,老态毕现,却让人更不敢轻视,“这位朱学子派人前来擒拿尺涧的时候,本相就在旁边。”
朱章平顿时又跪倒在地。
他拽着还想反驳的朱易才一并跪下:“相爷,此事、此事我们父子俩都是不知情的啊!必然、必然是府中下人自作主张,却不想得罪了相爷……草民、草民罪该万死……还望相爷大人大量”
刘冠蕴盯视他,冷冷道:“时至如今,你父子二人还想狡辩!”
却不想朱易才咬了咬牙,直起身道:“相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爹无关。我是派了下人去请梁兄,但我没有让他们去擒拿梁兄!我和梁兄虽然有些误会,却没有深仇大恨,我为什么会害梁兄?相爷……一定是有人栽赃污蔑我,还请相爷明鉴!”
不得不说,朱易才毕生的机敏果决应当都用到了今日。
用在了此时此刻。
但梁尺涧不为所动,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发问:“那么……霍兄在哪儿?”
朱易才的神情慌乱一瞬:“什么霍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尺涧道:“不知道?在你派人起来抓我的时候,还有一些人被你领去了盛京的某家客栈,来之前我们已探听过,你从那家客栈里,带走了一个人。”
“是,我是去带走了一个人,”也许是知道反驳这事无用,朱易才大方承认,但他话锋一转,又道,“可是我带走的不是什么霍兄,只是我的某位朋友。”
“是么?”梁尺涧微笑,“那能否让我见见这位朋友?”
朱易才不语。
正自胶着难分,门外忽而又传来几声低低的交谈。
不一会儿,停靠的车辇旁又停放下一顶轿子。
那顶轿子做工精致,花色也不张扬,再怎么看去,也是顶普通的轿子。
可朱章平望向门口,见到这顶轿子时,说不出是为什么,心神大乱,比方才面对刘冠蕴时还要紧张无措,甚至可说是恐惧。
是一种预感。
直到那顶轿子的轿帘被一柄折扇挑开,着了身浅紫的人影从轿中走出,外纱霜白,广袖飞云,墨发流瀑。头顶的玉冠垂落朱坠流苏,霞光映来,照得他姿彩绝世,肤白如玉,眉间朱砂痣丽夺目。
朱章平浑身都软了。
他死死揪住朱易才的衣摆,声音都快听不见:“快、快跪好……不,趴、趴下来……”
朱易才皱眉不解,转头也看了眼。
这一眼,朱易才心神萌动,还没来得及赞叹半句,便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周遭的官兵方才已是肃穆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