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端着一只茶盏,江哲点点头淡然说道,“好吧,且听欲说些什么……你说吧!”
“是!大概在十余年之前吧,西凉有户人家,有些田地,总算是可以不为生活所迫……
当时的陛下,也就是如今的灵帝,宠幸宦官外戚,至使天下民不聊生,只为一己之私欲,巧立名目,抽取重税,他年也就罢了,然而那一年,天下大旱!
不过他处,凉州群寇四起,聚众为祸,有一日,一群仅数千的贼寇进犯武威郡……
平日耀武扬威的官府中人,此刻却是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坐观武威郡遭受大祸,而我口中所说的那户人家,却是正巧在武威城之外……
一百三十六口人,那户人家中有一幼童,眼前看着那一位位至亲死在眼前,而那幼童的母亲,却是至死都在保护自己的儿子,而那幼童的父亲,早已与其他成年男子一般,死于贼寇之手……”
“……”张张嘴,江哲哑口无言,他自是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话来安慰,犹豫半响,举起茶壶为贾诩倒了一杯。
给了江哲一个感激的眼神,贾诩双手接过,捧着茶盏茫然地望着其中的茶水,叹息说道,“贼寇留了那幼童一名,不,应当说是留了与他同样年纪的所有孩童一命,不是因为那些贼寇良心发现,而是他们需要留些口粮……司徒,明白何为口粮么?”
“……恩,听过易子相食的典故……”
“原来如此,那么想来司徒也该明白诩口中的口粮,是何等的含义,是的,口粮!”说着,贾诩的眼神中爆发出强烈的憎恶,咬牙切齿说道,“就算是大旱之际,岂能如此?端得不为人子,不为人子!”
望着贾诩手中的茶盏吱嘎吱嘎作响,又望着他额头的青筋,江哲舔舔嘴唇,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犹豫问道,“那……那随后呢?”
“随后?那幼童眼睁睁看着一个个至亲成为了贼寇口中的干粮,对着一块贼寇们发下的肉干,幼童自是不同那些懵然不懂、同样被作为口粮关在营中的同龄孩童,默默将那份肉干找了一处埋了……
过了数日,那幼童见营中贼寇又出外而去,营内守卫极少,随即便蛊惑那些同样被贼寇关在营中的孩童,告诉他们实情,叫他们出逃,然后趁着营内大乱的时候,方才悄悄遁走……”
不愧是毒士……江哲淡淡望了贾诩一眼,但是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那幼童他想活下去,他要活下去,就为他母亲临死前的一句,‘我儿,好好活着,’就为了那一个个倒在眼前的至亲,他说什么也要活下去,他不希望死了之后,成为他人口中的干粮!
区区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司徒可知他如何在贫瘠之地生存?投身流民之中,唯有如此!
嫩叶、树根,几乎能果腹的他都吃过,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流民,流民之中有些人的私心越来越重,世人便是如此,除非至亲,否则又有何人肯为你牺牲……不,他亦是见过不少诸如司徒口中所说的人,易子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