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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陷入沸腾中的红城军营内警备团官兵,拼着命从军火库中扛着弹药朝卡车上装,穆白站在窗前对身边警备团参谋长吴运三说道,警备团军火库中有九成物资都是为唐师准备的,但只不过是应急之用,想到唐师一会将途径这里开赴前线,穆白不禁在心中佩服他们好命。

现在穆白这个蒙古官军顾问兼参谋长,虽说在库伦几如土皇帝一般,可在穆白心中更愿意带着警备团开到买卖城为国尽忠。当然除此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私心在其中,这点私心就是军功,在重视军功的西北,没有军功的军官未来很难获得晋升的机会。

“团长,若是……这蒙古官军受人煽动,乘机作乱怎么办?我们只有不到四千兵力,一旦出了乱子,弹压在库伦附近这上万蒙古官军,显然会耗费一些时间,如果……恐怕到时会对前方不利。”想到这几天根据命令,从各地收笼回来的蒙古官军,吴运三不无担心的皱眉说道。虽说那些蒙古官军战斗力一般,但是一旦出了乱子,显然会影响前方,尤其是随着俄军入侵,库伦必定会成为至中蒙边境最重要的兵站,绝对不能发生任何乱子。

“那就彻底消除隐患!把装甲车连和机枪营派过去,通知孙副团长,立即收缴蒙古官军武器,如果蒙古官军胆敢违抗,立即就地镇压!”穆白看着窗外忙活着的官兵,没有一丝犹豫地说道,为了整编蒙古官军穆白已经被边防军司令部授予全权,现在为了防止可能发生乱子,穆白并不介意拿蒙古官军开刀。如果他们合作,那么以后可以顺利整编,如果不合作那么蒙古官军,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穆白看来现在的蒙古王公、喇嘛之所以选择合作,实际上慑于威胁,目前无力反抗,这一次买卖城之战,如果让他们尤其是那些喇嘛们,看到冒险机会的话,倒不如用一次果断的镇压,用他们的脑袋来威慑所有心持异见者,在蒙古只有强的话语才会被人们听从。

“在战场上,勇敢的战士比胆小鬼死的少!”浑身是伤的王定坤,想到战死的宋连长常挂在嘴边的话,此时那条著名的百年商道和刚刚抽嫩的草原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布满了弹坑,在王定坤身边放着一支在中午战斗中刺死多名俄国士兵,上面沾满血污而变成了黑色刺刀的步枪。

这时俄国军队的炮击已经完全停止,死人是会说话的,在一连阵地前,俄军尸体中间也躺着牺牲的九营战士们,绿色军装和灰色军装,此时显得特别分明,尽管双方军装都被血污浸染,有的战士躺在战壕外,残破的肢体显然是被炮弹炸飞的,有的至死还握着手中的步枪,他们是在和俄国军队拼刺刀时牺牲的。

“嗯!”于文泰听着身边呻吟声,朝身边发出呻吟的伤兵看去,只看到自己副官李明哲牙咬着绷带,用力系紧系在胳臂上的绷带,右手臂下只有一只空荡荡袖管在那里荡着,可以看到血顺着袖管向下滴着,而另一只手中仍然死死握着那支他从西北带来的五年式手枪,身上的整洁的军装上凝结着血污,黑色的血污已经遮盖了绿色的军装色。

“营长,咱们坚持多长时间了!”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李明哲笑着问道身边的营长,三个小时九营早已坚持过来了,但是九营却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

“四个半小时,都是兄弟们拿命换的,五百七十六名兄弟,现在连轻伤员还剩八十九名!”身上绑着绷带的于文泰闭着眼睛说道,四个半小时是九营兄弟们拿命换的,曾经在民国元年时和革命军打过仗的于文泰,之前并不知道打仗可以是现在这个打法,俄国人的炮弹像不要钱一般落下来,每一发炮弹都能夺去一名或几名九营兄弟的性命。

四个半小时,从最初一连到现在的九营,自己就像是添油一般一个排、一个班的把兄弟朝一连阵地上赶着,这并不宽敞的阵地,就像是一个吞噬生命的魔鬼一般,吞噬着兄弟们的生命,作为机动兵力趁机占便宜的骑兵连也早在第三次阵地被突破后冲锋中变成了步兵,现在就自己和营部的伙夫也跟着填进来了。

“明哲,你说咱们营的兵比你们过去见过的西北军咋样。”尽管知道九营不及西北军,突然间于文泰很在乎这个答案,第七旅不是西北军,在西北军中这不是秘密,对于改编成西北军不过半月的第七旅,在西北军中根本就是杂牌中的杂牌,装备、训练都不及西北军,当初李明哲来到自己九营时,可是用兵不兵、匪不匪、民不民来形容自己的九营。

“咱们营里的兄弟,用你的话说,咱们营的兄弟都是带把的爷们。和西北军比训练、装备不如人,可是和老毛子打仗,没有一个装孬种的,当初在绥远,我带一个班就能俘虏北方军一个营,那会我以为……弟兄们都是好汉子!”闭着眼睛忍着空荡荡右手臂传来的剧痛,李明哲回答道,脑中总是忍不住浮现出那些技不如人的九营兄弟们,拉响手榴弹和俄国人同归于尽的场面。尽管九营兄弟们的战技,甚至于还不如西北的武装工人,但是他们用自己的勇气弥补了这一切而代价就是他们的生命。

“呜……”就在这时伴着远处的炮声,一阵空气被撕破沉闷的呼啸声飞了过来,这是距离数百米外俄军臼炮发射的重达几十公斤重榴弹的声音,只有它因为速度慢的原因,才会发出如此沉闷的呼啸声。

“轰!……”随着呼啸声的终止,连绵不断的猛烈爆炸,立即在九营阵地上响起,扬起大量的尘烟和掠夺生命的铸铁破片,重炮弹落下扬起的震荡感,使得于文泰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坐船一般,四周爆炸时扬起的尘土,不时落入散兵坑之中,王定坤抖抖落在肩头尘土,然后握紧了身边已经被干了的血染成黑色的步枪,布满鲜血的枪身入手时粘腻感让王定坤感觉很不舒服,于是便拿土搓了搓手,同时用土粒搓干枪身,以防在接下来战斗中握枪的手会打滑。

“哎!五百块钱,每个月八块钱的补助,够你们娘俩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了!”机械的抖擞身上炸弹炸起的尘土后,浑身是伤的老兵怀抱着步枪,朝南方望去,似乎看到老家那几间土房外,站着的身穿花袄怀抱着头戴着虎头帽小孩的女人,老兵难得露出有些难看的笑容,脑中浮现了女人的和儿子的模样。老兵叹口气想起先前战死的小宋连长的话,西北军兵若是战死了,家人至少会得到五百元抚恤,每个月还有八块钱以上的补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