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保护署?”在工厂经理办公室孔明常看着白色信封上像花一样的环境保护署标志,以及周围一圈写着西北环境保护署的字样,看到这个信封孔明常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最近厂里砖块销路很差,若是环保署再上门来找麻烦……
“环署白信上门——绝无好事!”自从作为主任办公室下设机构的环境保护署成立之后,在西北实业圈里一直流行着这么一句话。
在大家伙看来环署白信如同白丧一般,只要收到信,绝对就没有什么好事,就像张家口成记皮货一样,生生因为乱排污水被罚了一千元,成记成老板差点没恼吐血。心里有些不安的孔明常,如求神拜佛般的打开信封,只看了开头几句话,孔明常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汗水从额头上冒了出来,眼中流露出怒意。
“停产关闭通知!”孔明常没想到自己收到的竟然是封限令——停产关闭的通知书,怒火瞬间涌上大脑。
“司马这是卸磨杀驴!”把这个通知书揉成一团,孔明常使劲扔在地上大声叫骂道,而且目标直指司马。西北高速发展需要大量建材,而砖块又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面对丰厚利润,孔家把家当都押在砖厂上,尽管西北早先有一百多个砖厂,但是孔记砖厂的产量却远超过他们,占到西北砖瓦产量的三成以上,“孔记”砖瓦同样是西北的名牌。
不过或许是因为守旧的原因,随着用废渣生产的空心砖开始大量取代粘土实心砖,原本红火的砖瓦厂生意变得越来越难做,不少砖厂先后倒闭,作为老企业的“孔记”得益于自身产品质量,虽然有些困难,但还是勉强撑了下来。可让孔明常没想到的是,自己一边苦撑一边琢磨是不是应该改行生产空心砖的时候,环保署竟然一纸通知要自己关门,事先连声招呼都不打。他们不知道自己和司马的关系吗?不知道孔家和西北的关系吗?在孔明常看来,这无疑是得到司马同意,要不然环保署的人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如此。
“老王,一会要是环保署的人来了,谁他妈敢闯进来就给我开枪,我去见司马,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想卸磨杀驴。”怒急的孔明常和看大门的老王交待了一下就立即发动汽车出厂朝市里赶去。
“这……这是咋个好!”老王头看着远去的轿车不知所措地站在那,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按照孔少爷的吩咐办事。在西北这地方,了解老王头的人都会对其恭敬有加,原因很简单,当初主任初创西北时,老王算是主任招收的第一个“工人”,虽然只是看货,但是这并不妨碍人们对他的尊敬。而逢年过节司马也会让人带年货给老王送来,孔明常当初之所以要留老王在砖厂里看大门,正是看中这点,虽然难免也有些人情因素。
因为是周末,孔明常开车直奔司马的住处,将正准备出门的司马堵了个正着。
“给我个理由!”一见到司马,孔明常把环保署通知书递了过去,然后便直视司马,来的路上孔明常已经冷静下来,现在司马不是过去的那个司马少爷了。
“明常兄,环保署通知书上说得很清楚,这是为了保护耕地。”看了一下被揉得不成样子的通知书,司马平静的回答孔明常的质疑。
环保署要求在工业区内停止使用、生产粘土砖是司马签字同意的。三年来为了满足西北的建设需要,洋河边上的土地已经被上百家砖厂挖得千疮百孔,曾经开过砖厂的司马当然明白粘土砖对土地的破坏,也正因为如此司马才会在空心砖生产已经可以满足工业区建设需要前提下同意取消工业区内生产、销售粘土砖。
“那是我们孔家的地,我想怎么挖就怎么挖,如果砖厂停产了,孔家怎么办?这几年孔家的地几乎全部卖完了。”孔明常显然无法接受司马说的理由,自己家的地想怎么折腾那是自己的事情,而孔明常更担心的是孔家的未来,这三年西北市不断扩大的结果就是孔家庄实际上已经不复存在,孔家庄的庄户人家早卖给了西北,他们也大都变成了工人,他们可以做工人,那么孔家呢?
“明常,早在四个月前,我就对你说过可能要禁实心砖,还告诉你公司有几个空心砖厂要拍卖出售,结果你怎么做的?你根本没去竞拍,是我没考虑孔家,还是你自己耽误的,你告诉我。”在司马看来孔明常的指责是毫无道理的,自己在几个月前已经提前告诉他,结果是他自己耽误了一切,现在他倒反过来说自己不顾及孔家的利益,实在是可笑至极。
“司……少爷,那个……砖厂要是停产了,孔家现在不能坐吃山空不是,你看要不然这样,你和环保署打个招呼,等到明年再停怎么样?”司马的反问让孔明常一时失去了分寸,正如司马说的那样,是自己当时没留意这事才会落得如此,不过孔家现在离开砖厂就没了进项。
“明常兄,砖厂是一定要停的,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咱们西北的好地本身就不多,再挖早晚都得到沙漠里头种地。不过为了弥补你们的损失,砖厂挖废的土地全部由政府按照水塘价统一收购,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公司这个月有几个新厂要拍卖股权,孔家这几年也挣了不少,不能把眼光死盯在砖瓦上,可以换个生意,要把眼光放远些。”尽管对孔明常表现有些气恼,但是司马仍然好言宽慰,虽然表面上政府收购砖厂挖废的土地是弥补砖厂损失,但是实际上却是另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