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站在车顶上放哨的十几名镖丁,大都双眼放光地看着镖师在那里和藏人比划着手势,换皮子、毛货这些东西运回西北就是大把的票子,心中嫉妒不已的于栓甚至没看到远处草原上扬起的阵阵尘烟,忽然间绵延数里的尘烟慢慢向两侧散去。
“轰……”陈富财诧异的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如雷鸣般的声音。
“打……雷了?”
“东……东家……宁……宁海军!”原本站在车顶上的镖丁朝轰鸣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突然惊恐的大声叫喊道。听到镖丁的喊声,一直心神不定的陈富财见雇来的力夫仍然在朝车上抬毛包,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着让他们停下。
“快,快上车,别抬了,赶紧走。”从散商口中,陈富财知道一旦自己落到形同土匪的宁海军手里会是什么下场,轻者失财、重者丢命,此时陈富财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逃,赶紧逃。
当陈富财被突然出现的宁海军吓得脑中只剩下逃字的同时,在西北却因为一家三流小报的头版头条而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有很多时候风暴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当《公平报》在头版刊载了《似是合法?》的报道之后,这篇长达万字的报道就像在西北扔下一枚重磅炸弹一般,人们被报纸上的报道惊呆了。
距离西北仅几十公里的张家口官场之糜烂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更让人发指的是官员所为,如:官商勾结、逼死人命这一切在所有人眼中根本不可能在西北发生,但是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而且就在距离西北市仅咫尺之距的张家口,一个以西北的卫星城存在的城市。
“这是真的吗?”每一个看到《公平报》的市民都不禁问道。作为一个发行量尚不足万份的小报,人们在心惊之余不禁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毕竟报道中的一切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在他们看来西北或许是中国最后一块净土,而现在《公平报》上的一切打破了人们的幻想,世界上从来就不曾有过净土。作为西北超过300家报社中的一员《公平报》是以“唤起民众爱国,开通地方风气,扬人间之正气、指世界之丑陋”为宗旨,创刊不过半年余,发行量仅只有数千份,记者不过四、五人,这样一家小报突然在头版捅出张家口官场糜烂之新闻的真实性,自然会受到人们的怀疑。
“主编,谢谢你!”看着头版上自己的文章,任明图发自内心的向面前的聂主编道谢。
“这是这个月的工资,双份,每个人都有,如果万一咱们被告上法院,到时候一旦赔偿的话,咱们报社也就可以关门大吉了。”低头审阅稿件的聂凤平扶了一下眼镜,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然后头也未抬说道,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似乎并不是在说什么大事,好像要关门的并不是《公平报》一般。
“主编……”看着平静异常的主编,任明图一下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站着。
“我已经和西北公报、希望报还有其它十几家报社联系过,他们愿意社里的员工到他们报社工作,其中也包括你,明图,到时好好干,有几位主编对您的魄力可谓是大为称赞,甚至《西北时报》周主编也打电话过来,说如果你愿意随时可到《西北时报》工作,我个人建议你去时报,周主编是司马主任的座上宾,到了那儿即便是张家口市政府也要考虑一二,到时周主编帮你从中斡旋一下,你应该不会承担什么责任,最多只需要登报道歉。”聂凤平依然没有抬头,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仍然和过去一样静静的审阅稿件。
“主编,我……”聂主编言语中充满对自己的关切,让任明图忍不住涌出泪水,声音也显得有些呜咽,如果不是自己一再坚持,如果……恐怕也不至于如此。
“好了,我说的是最坏的结果,记住了,如果咱们报社没关门,这份工资可是两个月的工资,这个月发了下个月就没有了。怎么还不出去?不需要工作吗?当记者的不勤快些,新闻就让其他人抢走了,记住,只要咱们《公平报》一天没有关门,咱们就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还不快去。”就像平时一样聂凤平喝道。
作为主编的聂凤平需要报社每一名记者都像拧紧发条的钟表一样,不分昼夜的工作、挖出新闻、挖出大新闻,就像现在这个新闻一样,或许这个新闻会让《公平报》因无法支付赔偿而关门大吉,但是同样可以让《公平报》成为西北的知名报纸,挺过这一关《公平报》就不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街头小报。
“要把《公平报》办成和《西北实业报》、《西北时报》一样全国知名的大报!”这是在《公平报》初刊时聂凤平说过的话,这也是聂凤平会发任明图文章的原因,风险意味着机会,机会意味着成功,所以犹豫两天后聂风平还是决定发这个新闻,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任明图的那句:“记者应该成为社会上的正义之声,为社会仗义执言,即便代价如远庸先生一般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