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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吉普车上眺望开凿于山崖峭壁的佛洞,李既如对风雨天讲述敦煌的历史,对自幼喜读佛经、好书画的李既如而言,莫高窟就如同圣堂一般。当年在大学获知莫高窟之后,李既如一直梦想有朝一日来这里看看,现在人来了,却只能远远看一眼,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李既如一定多呆两天,可现在却连进去仔细瞅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李痴子,看你那副呆样,现在敦煌地界算是西北的了,等把青海的事情办完,我准你在敦煌呆上十天半个月,南林,别发呆了,你看那些战士在干什么?”风雨天并没觉得莫高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无非就是些破烂窟洞而已,不过当看到竟然有几十名官兵背枪跪拜在佛窟前,怪异的一幕引起风雨天的好奇。

“我看看,是哈密守备团部队,见佛即拜,礼多佛不怪,求个平安而已,听说在西伯利亚,一些战士看到近卫军以及护国军的随军牧师,也同样希望边防军有随军僧侣,毕竟这也是一种心灵上的安慰。”从望远镜中看着跪拜在佛窟前的战士。李既如随口说道,对于战场上厮杀的士兵而言,总会向一切神灵祈求平安,为战争胜利祈求神灵保佑,在战场上是普遍现象。

“求平安?求佛陀保佑不如求步枪,在战场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手里的武器,还有部队教会他们的技能,拼命训练才是求平安的最好选择。”风雨天不以为然,心中对求神拜佛显然无法接受,不过却无意阻止,一来不是自己的兵,二来也没有这个必要。

“但愿佛祖保佑我如愿以偿。”拍拍膝上的沙土张秩明自言自语,一天前张秩明已经把信寄出去,那封信是张秩明最后的希望。

“排长,宪兵押来一队俘虏,娘的,二十五师也太吊蛋了,竟然收俘。”远处几名手持冲锋枪的宪兵押过一队俘虏,沙地上一名战士骂道,显然无法接受二十五师收俘的行为。

“不是说过不留战俘吗?怎么还抓了二十多个战俘,二十五师软蛋也不想想这些混蛋在甘肃做了多少恶。”据枪站在沙地里的战士骂骂咧咧,哈密守备团中有不少甘肃人,对马家军的残暴深有体会,其中不少人正是被马家军逼得背井离乡到哈密谋生。

“张少尉,我是二十五师宪兵营孙亦连上士,奉上级命令特将鸣沙山俘获得二十六名敦煌巡防营俘虏暂交你部看管,待特别军事法庭接收。一共二十六人,请张少尉查验接收。”头载白色宪兵盔的上士拿出一份俘虏名单,还特意强调俘虏数量。

“孙上士,你们?”

“张少尉,千万别死人,到时军法庭来人就不好交待了,别忘记边防军军法里明文规定扰民者死,按他们的罪行早晚得死,但咱们是人不是畜生,如果你的人想泄愤,完全可以……”孙亦连脸上带着坏笑趴在张秩明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好,张少尉,你们还得建营,我们去青海了,别忘记我的话啊!”

“一定,孙上士,祝马到功成,旗开得胜!”张秩明不无羡慕地对离开的宪兵说道。

……

安妮·科维奇一边修剪庭院内的小花园,一边哼着俄罗斯民歌,在西北的生活非常舒适,安逸的生活让安妮常常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彼得格勒,不过彼得格勒的生活只留在安妮的记忆之中。西北安逸的生活是经历动乱的安妮梦寐以求的,除了偶然间在社区太太们的沙龙聚会上流露出对彼得格勒的怀念,更多的时候,安妮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西北人,并在努力学习中文。

“你好,西科斯奇先生。”正在修剪枝叶的安妮听到邻居家的开门声,起身笑着冲刚出门的邻居用生硬的中文打招呼。

“你好,科维奇太太,应该是西科斯基。”伊戈尔·伊万诺维奇·西科斯基轻抬起头上的帽子和邻居问好,同时笑了笑纠正安妮并不正确的发音,尽管中文非常复杂,但是来到西北已经十个月的西科斯基早已学会一口流利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