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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得力克连忙叫住士兵,对方回过头,尚存血色的娃娃脸显示这是名刚被派来增援的新兵。

“带上枪。”弗雷得力克疲惫到话都懒得说。

“走慢点,别浪费热量。”

“可……可是……那会让枪暴露出来。”新兵为难的嘟囔。相比步枪,隐身洞穴实在太浅了。

“等苏联步兵走到你面前,轰掉你的脑袋,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弗雷得力克头也不抬地说。

在新兵嘟嘟囔囔回身取枪时,强烈震感伴随隆隆炮声沿冻的如钢铁般的地面传来。弗雷得力克迅速趴在战壕边沿向外观察,苏联人坦克都涂成白色,炮身不停转动,向自己的方向缓慢而残酷的开来。弗雷得力克无声打着手势指挥士兵准备好反坦克地雷,当弗雷得力克把一枚磁性反坦克手榴弹塞进新兵手里时,新兵脸色变得跟雪地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紧握磁性反坦克手榴弹的士兵悄悄在雪地里移动,跳进一个个用覆雪树枝掩盖的小洞,等待坦克通过。一辆坦克缓缓从弗雷得力克头顶压过,弗雷得力克身藏小洞正好处于两条履带中间。扯掉掩饰的树枝盖子,弗雷得力克快速将一枚地雷贴向坦克底盘。

“砰”地雷稳稳贴在坦克肚皮上。弗雷得力克重新钻回洞里,慌乱的寻找掩盖身体的东西。

爆炸冲击波使弗雷得力克前额撞到洞壁上,气浪吹鼓弗雷得力克破旧的军服,坦克金属碎片深深扎进冻土,剩下半截在寒气中抖动。雪原上响起苏联人冲锋时发出的怒吼,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不断向雪地里扫射,想把弗雷得力克和躲在洞中的反坦克步兵逼出来,尽管窝在地窝中,弗雷得力克还是能够清楚听到短促而虚弱的呼吸。

地雷爆炸夹杂愤怒的吼声、绝望的惨叫不断传来。弗雷得力克听到一声几近撕心裂肺的惨叫。

“是德语。”弗雷得力克连忙把头升出洞穴,那名新兵被一辆坦克碾过,暗红鲜血从他嘴唇中喷涌而出。弗雷得力克爬着靠过去,新兵口中吐出的血已经凝结成冰。一缕血丝将这滩鲜血和已经失去颜色的双唇连起来。伴随强烈的骚味,新兵的膀脆放空了。

新兵身体已经失去原本形状、成了个模糊猩红的饼。生命如同洒在雪地里的鲜血和尿液一样,急匆匆从士兵身体里流走。弗雷得力克感到有细小而冰冷的东西强硬的钻进体内,然后更多。一股腥热涌到喉咙,弗雷得力克吐出的鲜血只为雪地增加了一抹微不足道的红。弗雷得力克强撑着站起来,还没等举枪,苏联人的子弹就再次射穿弗雷得力克的肩膀。

弗雷得力摔倒在雪地上,失去意识时,看到那个新兵狰狞的脸。炮弹、地雷不断在冰原上爆炸,扬起些许冻土。躺在冰原上的弗雷得力克不知道昏迷了多长时间,当再次醒来时,周围一片寂静,身旁几十厘米外,一辆燃烧的坦克散发出的热量让弗雷得力克感觉温暖。

“我还活着?”弗雷得力克几乎不敢相信仍然活着的事实。

“或许是这辆坦克救了一命。”躺在雪地中的弗雷得力克感激地望着燃烧的坦克。战斗早结束了,只剩下十余辆被炸毁的坦克,还有数百具苏德军尸体。靠在燃烧坦克负重轮旁。弗雷得力克包扎了一下伤口,在坦克腹下发现一支步枪,便伸手透过负重轮取了过来。撑着枪挣扎着试图站起身,弗雷得力克听到头顶上的轰鸣,空中掠过数架苏军攻击机。

远处不断传来密集的枪炮声,苏军进攻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