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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河中游,临近太原的河面上,楼船短暂停靠补给后,又趁着夜色悄然离去。

楼船二层的婚房内熏香缭绕,屋里烧着龟首铜炉,墙上还贴有喜字,各色金器也摆在案头,用红布遮盖,装点的很是喜气。

窗侧的书桌上燃着昏黄灯火,穿着黑色薄纱睡裙的萧绮,安静坐在书桌前,看着萧家暗桩刚送来的书信。

信是已经成为萧氏家主的萧庭写的,淮南是江南门户,虽然距离睦州较远,但萧氏在江南扎根千年,不可能收不到半点消息。

在萧庭的形容下,睦州出现了一伙有组织的匪寇,有千余人,到处烧杀抢掠,官府反应迟钝没有全力镇压,萧家诸房的叔伯觉得有蹊跷,询问萧绮有什么看法。

萧绮仔细看完书信,沉默片刻,便摇了摇头。

以她现在得到的讯息,吴王拿到了玉玺,下一步必然是威胁宋暨的帝位。但想要拉起几十万流民和大玥正规军正面硬抗,无异于痴人说梦。

既然吴王自己没出面,而是让江湖流寇率众起义,说明吴王并非想用武力飞蛾扑火。以她的推算,应该是想坐视起义军膨胀到难以收场的规模,然后借此弹劾宋暨,流民因苛捐重税而起,这个锅宋暨是甩不掉的。

但整个江南陷入内乱,也很难把一国之君拉下马,宋暨即便没法收场,也最多下个罪已昭,然后调遣北疆重兵南下平叛。

所以光内忧不够,还得外患。

萧绮站起身来,打开窗户,迎着寒风看向北方,眉梢紧锁。

大玥最大的外患,莫过于北齐。若是在整个江南陷入内乱的时候,北疆失守齐国大军入关,大玥的半壁江山直接就没了,宋暨纵然是文韬武略一代雄主,也接不住这等大罪,当场就会变成千夫所指的昏君、暴君。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史上不是没发生过,各路诸侯联系王侯将相,齐心协力废帝立新君,只要五大姓和七王藩王超过半数坚持废黜皇帝,宋暨即便不退位,也会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这种方法,必然把整个天下拖入战火泥潭,北疆失守,可能有百万人为此葬身在刀锋之下,显然伤天害理罪无可恕。

但藩王能不能干出这种事,萧绮没有半点怀疑,肯定能。

掌权者一切只从自身利益考虑,半点妇人之仁,搭上的就是全族老小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