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进入小树林,觉远光头之下的一双福寿双耳动了动,脚下不停,侧耳倾听,似乎林中那座小石亭内有人,清脆悦耳的咯咯笑声,在山林中飘荡,凝而不散,声音之娇脆悦耳,即使以他的佛法修为,亦难免有心神动荡之感。
觉远脚下灰布僧鞋顿了顿,单手合什,口不出声,以心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又默唱了一段般若波罗密心经: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随着心经的吟唱,心绪渐渐平和宁静,他方举步,沿着小径缓缓步入小松树林。
银铃般的笑声隐隐约约,时起时灭,喁喁低语声随着寒风传来,亦清晰可闻,他此时默念过心经,心境宛如深山古潭,虚不沾物,好奇心被化于无形,步履不变。
深入小松树林五十多步,那座山腰的石亭已映入眼帘,石亭之内,果然有人,且还是两人。
一男一女,皆身穿雪白的貂皮裘衣,气度雍容华贵,令人不可逼视,一猜即知必是出身于富贵人家。
那男子看起来年许三十,相貌平常,两撇八字胡却又黑又亮,兼且那深邃如幽潭的双眸,两者相叠,颇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将本是容貌平常之人顿然变得气度潇洒,卓尔不群。
那女子却是豆蔻年华,天姿绝色,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灵宵殿中仙子,雪白裘衣映衬下,更映得她容光若雪,冰肌玉骨,银铃般的笑声自是出自她之口。
此时两人正对坐于亭内的石桌两旁,各拈棋子,望着石桌上的深紫棋盘,正在对奕,男子抚须微笑,女子黛眉微蹙,编贝般玉齿轻咬樱唇,模样极是动人。
尚未等他靠近,两人似有所觉,皆抬头望向觉远刚露出的身影,男子冲他点头微笑,气度温煦,令觉远不由的立起单掌问讯,只是苦于处罚,不能开口,心中颇有遗憾。
见那男子对觉远合什回礼,坐于他对面的绝色少女亦有学有样,两只如玉琢成的小手合于胸前,却让觉远僧鞋一顿,步履止住,心下怔然。
因为此女两掌合什之时,姿势之曼妙,竟隐隐泛出大威仪,恍如观音大士,圣洁悲悯,委实难以相信竟是一位豆蔻少女。
“不知大师法号?”那男子面泛微笑,目光温润,缓缓问道,其声音清朗,竟有驱去天空阴翳之感。
对于觉远身上所缠之铁链,他面色如常,恍如未见,那少女亦是如此,面容如雪,带着清冷,淡淡的望着他。
觉远只是单掌问讯,轻轻点头,以微笑回应,面泛歉意,脚下步履加快,想要避过他们。
“莫非……,您是觉远大师?”那男子忽然扬声问道,语气中却已透着肯定,脸上的温煦笑容更浓了几分。
觉远停下步履,转身朝二人点了点头,如同冠玉般的脸上泛着微笑,也有几分惊奇之色,心下暗自思忖:自己一直身处少林藏经阁中,足不出寺,怎会有世俗中人识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