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天望着她,叹息了一声:“……今天晚上,浣纱谷可能会有些不平静,这里就拜托你了,我要去会一个人,今晚……他应该要到了。”
“……好。你自己小心。”苏婉云没有多问,转身走进屋,雪刃收入袖中。孟晓天忽然有些感激她,毕竟他们是从小相伴长大的人。他明白对于苏婉云来说,任奇要比剑湖宫更为重要。
溪流淙淙,孟晓天慢慢地向外走去,他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孤独之感,如夜中的狼。
霍霍的刀光,烛影映于其上,又折射入沈莫忘的眼中。浣纱谷主拿刀的手纹丝不动,仿佛在思考些什么。她站在一张床边,床上,是一个脸色腊黄的男子。粗布衣裳已经被解开,露出肋骨突出的胸膛。
室中点了许多蜡烛,绿儿侍立在沈莫忘身后,此刻她紧闭着嘴,按捺了很久,才小心地问道:“谷主,还不开始吗?”
“多话。”沈莫忘将刀在手中轻轻拈动,“下错一刀,这个人就没命了。”绿儿吐了吐舌头:“能把东西嵌到心房边上,也真是不容易。”
沈莫忘神色凝重:“我倒不是在想从哪里下刀,而是什么时候。”绿儿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都可以下啊?”
沈莫忘摇头:“现在谷里不太平,就怕我一刀下去,不该来的人都来了。”绿儿刚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不该来的人终究会来,今天晚上我卖个人情给谷主,如何?”
“谁啊?”绿儿吃惊道,就要去开门。沈莫忘伸手拦住她:“卖个人情?沈莫忘只买人命,可不要后悔。”
那人笑道:“命都没了,后悔有何用?”修长的身躯映在窗纸,沈莫忘也笑道:“好,你倒是痛快,一个时辰后韩北原若还活着,我就送你一条命。”
“一条命?”门外的人饶有兴味地道。
“将来哪一天你重伤垂死了,就到浣纱谷来。”沈莫忘示意绿儿打开药囊,“我是阎王爷的对头,等活到不耐烦,可别怪我。”
孟晓天哈哈大笑,背手站在门外,他忽然想起自进入浣纱谷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位谷主。不过在看到她的面容之前,他或许还要见另一个人。
刀落,沈莫忘满意地看着并没有喷溅而出的鲜血,沿着旧日切开胸膛封入腊丸的痕迹,她的手沉稳地移动,绿儿在旁聚精会神地看着,房中,只有蜡烛燃烧的细微声响。夜风明月,缓缓流淌,孟晓天清俊的脸上并没有紧张的神色,相反的,他在微笑。
正如五年前的月夜城楼,断扇一击之后的笑容一般。黑色衣角扬起,那个人终于出现,面孔板着,仿佛不愿流露出相逢之感。晗灵刀,刀鞘流动幽光。
“你来了?”孟晓天和他对视,亦敌亦友,刀与剑紧贴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