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情黯然道:“这还不算什么,第三代幻月宫主、你的师姑叶秋烟之遭遇才真真凄惨!她继位不过三月,便在宫后断魂崖跳崖自尽了,尸首无存。原因不详,听说是曾对她山誓海盟的情人抛弃了她,另娶了别的女人为妻。”

萧雨飞道:“那人是谁?”

可情道:“不知道。不过我们老爷知道,令尊也一定知道,但他们都不肯说。江湖上只谣传她乃是在崖上练功走火入魔,失足坠崖而死。叶秋烟死后,冷香宫多年无主。全仗老爷与令尊师兄弟二人,合力打理上下事务。一月前,才定下立我们三小姐为幻月宫主。明年三月,宫主十八岁生日之时就要正式举行继位大典。”

萧雨飞道:“师姑之死,我爹他们为何不追究,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隐情?”可情道:“这我也不清楚。这已是十七年前的恩怨事了,怎能查得清?叶秋烟死后,我们老爷很难过,就给我们大公子取名思卿,给我们宫主取名诗秋,而二小姐因我们夫人家香火不盛,跟着夫人姓梅,夫人取名为月娇。思与诗同音,意即思念之意。”

萧雨飞道:“听说梅谷之所以谓之梅谷,便是因为这断魂崖上终年寒冷,积雪春秋冬三季不化,一年之中,六个月都有梅花飘香,你什么时候带我上去看看如何?”可情道:“现在正是春天,晚梅开得正艳,我们今晚就趁着月色上去,踏雪寻梅如何?”

萧雨飞含笑道:“好,我听你的——只是,你今晚不用侍候宫主了么?”可情突然神色一变,温柔之色尽敛,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郁郁起来。萧雨飞不明究里,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诧道:“你怎么了?”可情勉强一笑,道:“没什么。”

天色已晚,玉兔东升,却不见伊人踪迹。萧雨飞不由坐卧不安,自语道:“她莫不是在陪宫主抚琴抽不开身?但为何又未听见琴声?”

屋外,月色正明,百步见人。一条人影似电闪,如轻烟,掠进了吟露园,只奔幻月宫主寝居冷香小筑。却见院中寂寂无声,小楼上烛光煌煌,纱窗上却没有一个人影。人影一转身又掠往湖边溢香亭。

桃花纷飞,无声零落水面。溢香亭中轻烟袅绕,石桌上摆着一盘棋。可情却没在,唯有幻月宫主静坐桌前,月光将她绝美的身影投射在平静的水面,隐约如月中仙子。她闲敲着一枚棋子,缓缓道:“师兄既已来了,何不进来陪小妹下一盘?”

萧雨飞朗声大笑,从树后走出掠入亭中:“当真是巧,我深夜赏月,误入吟露园,不想又遇上了师妹,既然扰了师妹雅兴,自当陪师妹下上一盘陪罪。”幻月宫主拈了一粒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她纤弱的手在长袖下隐现,宛如一枝空谷绝壁上的幽兰。萧雨飞顿时感到一阵目眩。

幻月宫主道:“师兄今日虽未游遍冷香宫,却也粗略走了大半,不知师兄有何感受?”萧雨飞漫不经心地放下一粒黑子,道:“好!妙!冷香宫不但景色绝佳,而且园中处处都蕴含着极深奥复杂的机关阵法,果然不愧为享誉武林五十载的武林圣地。”

幻月宫主秀眉微蹙,幽幽长叹道:“可惜我年少无能,武林动荡在即,却苦无良策。若冷香宫数十年的基业在我手里有什么闪失的话,我有何面目去见祖师?你可知聚雄会之势力已遍布全国,其中还有当年漏网的宋如玉的属下?如今更与朝廷权要也有勾结。”

萧雨飞笑道:“师妹不必忧虑,各大门派帮会人才辈出,聚雄会要想颠覆武林谈何容易?只要正道中人齐心协力,聚雄会未为惧也。”幻月宫主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只要万众一心,何愁大事不成。”

两人一边谈话一边下棋,近百着之后,萧雨飞已呈败象。幻月宫主笑道:“师兄,你好象快输了。”萧雨飞心不在焉地道:“是吗?师妹棋艺过人,我本就不是对手。”幻月宫主凝视着他的双眼,缓缓道:“小妹知道,师兄并非艺不如人,乃是心神不宁之故。”萧雨飞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幻月宫主叹了口气,道:“师兄,小妹真不知该怎样劝你!”

萧雨飞淡淡道:“你本不必劝我。我一旦决定了要做一件事,便很难更改。”幻月宫主道:“等你见了你的未婚妻月丽人小姐,也许就会改变主意。她可是天下闻名的‘江南第一美人’。”萧雨飞道:“容颜再美也将老去。我一生所求却是心之快慰。月小姐美名我也早有耳闻,但无论如何,我都要退亲,哪怕将来我不过是一厢情愿,我也要先尽人事而后听天命。”

幻月宫主长叹道:“师兄,你切莫一意孤行,我不能看着你这样沉沦。而且我也不能为了一个可情,而让江南月家与咱们冷香宫结怨。你刚才已经说过,现在要对付聚雄会,最重要的是武林各大门派团结一致。为一己之欢而致武林安危于不顾,岂是大丈夫所为?”

萧雨飞道:“我萧某一人退婚之举会关系到整个武林的安危么?这未免太危言耸听。月家堂堂武林世家,当恩怨分明,又岂会为了退婚之事就与我萧家甚至冷香宫为敌?大丈夫敢做敢当,如有什么后果,我萧雨飞自当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