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页

江留醉出神道:“如此说来,师父与朝廷中人关系密切……”想到柴家的事,不晓得这其中有没有关联。那三个人跟自己的身世也有关吗?

公孙飘剑忽然骂道:“老二!这些事为何早不说?”南无情一翻白眼,“你又没问。”公孙飘剑一怔,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踢他一脚,“你藏着那么多事,闷声发大财!”南无情轻巧地躲开,面无表情道:“说不说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江留醉拽开公孙飘剑,“别闹了,我要去密室,你们去不去?”公孙飘剑愣住,“真去?”南无情故意笑道:“你怕?”公孙飘剑道:“鬼才怕!师父要骂也是一起骂。”南无情道:“好!”子潇湘急了,拦在三人面前,“等等,此事还是等师父回来再……”

公孙飘剑扶住他的肩膀,让他掉转头来,朝着门外,道:“要去自然一起去,你起什么哄。”说着,推推搡搡攘攘把子潇湘拉走。子潇湘平素与公孙飘剑最要好,又是四人中最小的一个,只能任他们说了算,苦着脸一同去了。

仙灵子的密室在渗痕台地下二层,冷风森森,悄寂孤清。四人沿梯行到密室前,一一立定,公孙飘剑摸了一下石壁,喀喀数声,一道圆月状的暗门缓缓显现,犹如墓室大门,透出鬼气。随后四个人就都成了木头,谁也不肯伸手去拉门上的鎏金铜铺首,光瞪着它看,仿佛它会烫手,又仿佛它要咬人。

江留醉摸摸鼻子,咳嗽一声,他是老大,按理说不能带头违逆师父的命令,故此犹豫。南无情忽然轻笑,“刚才个个英雄得很……”公孙飘剑道:“你不也不敢?”子潇湘道:“我觉得凉飕飕的,师父若回来……”公孙飘剑骂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留醉叹道:“罢了,主意是我出的,我来!”拎起衔环,轻叩三声,但听得“嗑”的一声响,门开了一道细缝。

尘封的旧事如此就扑面而来,酸得让人想打喷嚏掩饰情绪,四人用袖遮面,仿佛它能挡住意料之外的忧伤。点亮烛火,入目便是北壁的三个神龛。只见,一尺多长的桑木上,几个金字妖诡异异地闪光。四人屏气吞声,走近一看,灵牌上赫然写着:“李山、魏羽、何忌”。

江留醉他们面面相觑,怎么与南无情所说都差了一字?南无情秀眉一蹙,兀自发愣。另外三人也不言语,只是盯着灵牌怔怔想着心事。子潇湘伸手去摸,却被公孙飘剑把手打掉,心里不知怎地怎的一难过,竟有点想哭。

四人默哀了一阵,南无情先叹道:“无论他们是谁,总是师父牵挂的人,我们拜一拜罢。”说着带头跪下,恭敬地叩起头来。江留醉、公孙飘剑、子潇湘也一一跪了,焚香祷告,为那三人祈福。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声音从地底冒出来喝道。

四人登即呆了,僵直着身子立着,面前现出一人,清瘦微须飘然若仙,正是他们的师父仙灵子。他们心虚理亏,顿时大气不出,小心翼翼地低头站好,等待师父教训。

焉知仙灵子只是扫了他们一眼,笑道:“师父不在就这么顽皮,守岁守到我房里来了!”公孙飘剑机灵,立即道:“是啊,马上要五更,该迎灶君了。”仙灵子道:“那还不快去?”

四人弯腰垂手,飞快地前往玉茵坪,在一旁的叠风亭中备好酒水果品,焚香行礼,迎接上天的灶君归来。礼毕,又取了桃汤、屠苏、柏酒、五辛盘,各自尝了点辟邪祈福。仙灵子看他们做完,点头道:“这才像话。天就要亮,你们都累了,不必守岁,歇着去吧。明日一早,我要考你们武功。”

四人原有一肚皮疑问,此时只好全憋回去,强忍着各自回房。仙灵子却没走,独坐亭中,仿佛又看见一个少年笑着向他走来,那神情风貌不禁让他思念起一个人。十八年来梦成空。多年来隐藏于心中的旧事,被人有意无意地掀开一角,扑面而来的恨愁,也许快到了结的一刻。

江留醉四人何尝睡得安稳?他们的住处均有打通的暗道,只是实不敢在师父眼皮下偷会,唯有把想说的话留在次日。在不停的辗转与叹息中,四人辛苦地迎来了龙佑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