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连夜急行,唐逸也没来得及问那胖大和尚的名字,如今终于安顿下来,眼前这中年僧人又颇多疑处,城府也深,唐逸自然便细心下来,不敢怠慢。
中年僧人见唐逸问来,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摇头道:“大雪山人迹罕至,甚么法号姓名都无用处,小施主若真要称呼,便唤声悲僧便是。”
唐逸暗奇僧人方才那悲凉的眼神,口中故意道:“我佛慈悲,大师这个悲字取的好。”
悲僧闻言笑了笑,似乎唐逸曲解了他的本意,不过却没再做什么解释。
虽然没有得到答复,可唐逸出言试探,已经对这悲僧有了些了解,随即心道:“这悲僧定是有什么苦难往事不堪回首,且不说他的眼神中的悲苦,就只看他已经懒于解释,便可见他的心疲到了何等地步,这一个悲字可并非矫情了。”
但凡僧人道士,除去他人所授的法号外,只要是自取的,便少不得要寻经据典一番。甚么德智力果清风秋月端是华丽潇洒,抑或有人别辟蹊径,寻些猫狗土石的乱取,以显特立独行。可不论如何,这名号当真起的能合乎本性心境的却是极少。
眼前这个僧人却是那极少之一。一句悲僧讲的清淡,可内里苦涩凄凉,对唐逸这般的心思剔透又有心注意的人来说,却是读的明白。愈发觉得眼前这僧人与众不同,唐逸心下一动,再道:“说来却也惭愧,先是夜里遇到群狼一战,而后整夜忙乱,却忘记询问贵师弟的称呼了。”
悲僧闻言看了眼唐逸,自方才就是唐逸说的多了,显然一旁的唐月虽然武功看起来高的很,但此行二人却是以这病恹恹的少年为首。只不过这少年明显有求而来,可却又似并不急迫,皱了皱眉头,悲僧答道:“小施主可唤我那师弟一句疯僧便可。”
唐月闻言,英眉暗皱,心道:“什么疯僧悲僧,这和尚显然是在敷衍我们,却连法号都不愿提。”不过唐月此来可说是有求于人,自然不好作色,更何况有唐逸在旁,却也不用自己多费心思,论起心机,唐月可不觉得眼前这僧人能胜过唐逸。
就见唐逸毫不为异,只当那胖大和尚就真的唤做疯僧,当下点头道:“原来如此。”
悲僧见唐逸的神色如此自然,好似听不出自己话中的敷衍一般,不由得暗皱了皱眉,咳嗽两声,开口道:“不知两位施主的上下?此来鄙寺又是所为何事?”
唐逸问那胖大和尚的名号,实是无话寻话,不过是在比耐心而已,此刻见那悲僧终于还是先开口问了,心下不禁暗道:“他若真是我要寻的高人,那不论是不是与武帝一伙,都要比我更难沉的住气。他若与武帝串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若不是武帝的安排,那么似我们这两个陌生人忽然寻到这等偏僻地方,他哪能不关心?以他的武功,却枯守一座破寺,若说不是为了避世,怕连鬼都难信了。”
心念电转,唐逸有意主动,好来看那悲僧如何反应,以此推测他究竟是个什么人,与武帝是否有关系。所以看着悲僧说完,唐逸既算回答,又是试探道:“在下唐逸,这位是唐门的唐月。”
听到来者是唐门中人,悲僧并没有什么反应,毕竟狼尸上的伤口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暗器留下的,能杀那么多狼的暗器高手,除了唐门,这武林虽大,可也再没有第二家了。
悲僧面上如古井不波,不过唐逸却并不气馁,当下再道:“我们二人此来,全是因为在下练了一门内功。这内功有些残缺,只有乾字一诀,所以在下不慎受那炽热真气所害。”顿了一顿,唐逸再道:“就在一个月前,这内功的隐患终于发作,在下登时走火入魔,虽然侥幸未死,但若不根治,怕就难活的久了。”
说到这里,唐逸的嘴角忽然微微一翘,因为当他说到自己练了一门残缺内功的乾字诀时,悲僧终于忍不住一震!虽然那一震极轻,可怎也难逃唐逸的眼睛,少年登时心下暗喜道:“如此看来,今日怕是当真寻的对了!最少这僧人是知道那无名内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