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常思豪在棚中时籍弹洞观察,早瞧见发号施令的人正是那吕豁达“吕大护院”,此刻冲出来瞄准方位快剑如泼,劈波斩浪般杀到近前,只一招便将他擒在手中,跃身回到棚前,喝道:“都把铳放下!”
徐府家丁各自上弹完毕,瞄准过来,人群中一个家丁喊道:“放!”顿时火媒燃起!
常思豪没料到他们连头领的性命都不顾,赶忙拿吕豁达急挡,铳声大作,瞬间将吕豁达的惨叫淹没。常思豪疾钻身冲回棚内,跌抢在地。赵岢过来扶住,瞧他衣上有洞,惊道:“侯爷,您受伤了!”急替他解开前襟,却见他胸口、腹前贴着几块厚泥巴,铁弹深深嵌入,还在咝咝冒烟。常思豪连叫:“哎呀好烫。”赶紧把铁弹抠出。原来刚才在棚中躲避之时,他已在地上抓了湿泥抹进怀里、糊在衣服之间。这泥腻如药丸,虽然防护性差,却也将铁弹威力消减不少。
一轮铳声响过,只听外面那发令的家丁笑道:“这等密集的乱铳还打不死?侯爷真是好身手啊。”又一人笑道:“哎,大哥,你搞错了吧?云中侯已经死在了曾一本那伙海盗的手里,随着焚船沉入海底了,怎会在咱们华亭出现呢?”
林怀书认出声音,低低道:“这是徐璠和徐琨!”赵岢透过弹洞往外瞄着:“这两个家伙很鬼,大概都换了家丁的衣服,隐藏在人堆里面,摸不准位置。”
徐璠的声音道:“是吗?不经你这提醒,我倒忘了。就是嘛,死人怎会还魂?不过这就怪了,这人不是侯爷,又是谁呢?”徐琨道:“那还用说吗?梁伯龙以唱戏为名偷人钱财,与他勾结在一处的,自然是江洋大盗了。”徐璠道:“原来如此。唉,可惜这年月,江洋大盗的脑子越发简单了,先是想从下水沟摸进咱们府里,失败了居然又想出利用戏班混进来这蠢主意,殊不知却正中了兄弟设下的圈套。”
徐琨笑道:“当初我便用一本假账骗得郎秋信显了形,没想到他这手下很鬼,偷走另一本,又劫走了梁伯龙,居然仍没被我逮到。这次召林怀书唱戏,便是假装放松防备,想引这人现身来个顺藤摸瓜。结果不但摸着瓜,这一摸还是四个。”
徐璠笑道:“四个大傻瓜,哈哈哈哈!”
常、梁、林、王四人正在憋气窝火,却听身后有吡啪声响,紧跟着小寮棚便燃着了起来。
赵岢道:“不好!他们在前边说话吸引注意,却派人绕到后面扔火把来烧!”
小棚本就是木制,上搭禾草,沾火就着,煞时间红通通一片,火苗窜起老高,棚中热浪灼灼,已经待不住人。此时出去必被乱铳打死,在棚中又是坐以待毙,常思豪眼瞧火焰迅速爬上顶棚,急得额角热汗直淌,心道:“海上燎完陆地烧,难道我就是死在火里的命?”
第九章 捉贼
赵岢两只手在地上迅速抠泥往怀里填,说道:“我先冲出去吸引他们注意,侯爷,您带他俩尽量往西冲,只要进了林子,逃起来就……”话没说完,只听耳畔一声娇喝“我来!”林怀书冲了出去。
常思豪大惊之下拦已不及,外面铳声爆响,他一伏身,十里光阴飞转,“嚓嚓嚓”将棚壁贴地斩开,喝道:“带梁先生走!”猛地一撑身,单手托住棚顶火梁,向外奋力一推——整个小寮棚拔地而起,卷烟带火泼拉拉向前砸去,徐府家丁纷纷后退!
梁伯龙眼瞧林怀书满身血洞倒在地上,大伸双手向前扑去:“小林子!”已哑的嗓子登时吼劈,血沁满口。赵岢见势不好,赶紧扯领把他扛在背上,撒腿往西便跑,棚后还有徐府的人守着,他们扔完火把一直举铳瞄准,此刻瞧见有人逃走,赶忙放铳,饶是赵岢步速极快,却也有几枚打在身上,忍痛继续前冲间,忽然腿上中了一弹,扑嗵摔倒,腰间佩刀落地。
徐府家丁大喜:“倒了!倒了!”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