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酿造的葡萄酒,早已发酵完毕,装在玻璃瓶里色泽嫣红,看起来与过去见识过的大牌并无区别。林秀芬抱着酒瓶回到厨房,催促着王建业:“天黑了,把煤油灯点上,今晚我请你喝酒。”
王建业早知道林秀芬攒了葡萄酒,以为她打算留着过年吃,不想今天拿了出来。但转念一想,今天看似平常,却也很不平常。林秀芬邀他一起考大学,或许就是愿意接受他的开始。这也不奇怪,一个文化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跟个文盲过生活呢?所以今天,确实值得喝酒庆祝!
若是林秀芬知道他的心思,怕不得喷他一句想多了。2 2世纪早没了年味,更没有把好东西留到过年的习惯。葡萄酒在这年头再稀奇,对林秀芬而言,那也是想喝就喝的东西,根本不必看日子。
家里并没有品酒的酒具,清亮鲜红的葡萄酒只能委身于竹杯。林秀芬举起杯子,与王建业碰了一个,而后浅酌一口。野葡萄很甜,但酿成葡萄酒后,却带着微微的酸。但些许的酸味,更添顺滑。浓郁的果香,酒类特有的微苦,在口腔里形成层次丰富的口感。
一杯酒下肚,暖意从胃底升起,葡萄的香甜仍在舌尖萦绕。让人快乐的味道。
王建业很少喝酒,即使喝,也是热辣有劲的高度酒。如此软绵绵甜滋滋的果酒还是第一次喝。但不妨碍他对葡萄酒的喜爱。毕竟酒不醉人人自醉,酒味再淡,那是林秀芬的葡萄、林秀芬的酒。
煤油灯下,推杯换盏,今晚是二人相识以来,最为祥和的一晚。没有彼此试探、没有争锋相对。只有一句句天南海北的闲聊与不时发出的笑声。
冬季的夜空远没有盛夏时的繁华,但依旧有群星闪烁。夜风呜咽,月华如洗。在明明灭灭的炭火与橘黄的灯光下,仅仅喝了小半瓶葡萄酒的王建业彻底醉了。
次日一早在晨光中醒来时,王建业不免有些恍惚。他不大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房间,但他仍然清晰的记得葡萄酒的香甜与林秀芬酒后绯红的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王建业轻笑出声。
林秀芬真挺容易讨好的,一点也不麻烦!
翻身起床,开门走进堂屋,林秀芬已经起了。堂屋的火盆里烧着柴,火盆上支着砂锅,杂粮粥在锅里缓缓的吐着泡泡。此前林秀芬特别不喜欢在堂屋弄食物,生怕遭了老鼠蟑螂。可到了冬天又不得不改变习惯,因为只有把做饭和取暖二合一,才能最大限度的节约燃料。
乡村居,大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