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知,乾平皇宫之内,竟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小姑娘说着弯了杏眸,漆黑的眼珠亮如星月,“这里是哪?”

“三生殿。”墨君漓抬手折了段最旺的白梅,不由分说地塞入小姑娘怀里,“我娘生前居住的地方。”

“娘?”慕惜辞微怔,这是她头一次听到一位皇子,称自己的母亲为“娘”。

不是“母妃”也不是“母后”,只是“娘”。

“对,我娘。”少年点头,十分自然地重新牵起她的手向梅林深处行去,还未长开的小姑娘爪子小小,软软的,勉强能填满他半个掌心,“我想……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大抵便是生在皇家。”

生在皇家,满身皆是束缚。

情不敢至深,意不可外露,即便随墨景耀嫁到乾平,也只能做一名宠妃,不时还要为了所谓的大局,将自己的夫君让诸拱手。

她一生所求不过得一人白首,相夫教子,细水长流。

是扶离国长公主的身份害了她,也是墨景耀乾平国君的身份误了她。

他忽然想起元清生命中最后的那段时日,彼时墨绾烟还不到五岁,而他亦只是一名七岁幼童,云璟帝则破天荒的扔下了整整十日的朝政,不分昼夜的陪在三生殿内,直到那病痛缠身多年的女人含笑断了气。

天下缟素。

他在她死后追封她为皇后,只那时一切已迟。

这是云璟帝此生唯二的任性之举,上一次,是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娶回了元清。

墨君漓半垂了眼,细密的长睫掩去他眸底的冰封之色:“我与乐绾年幼之时,她从不让我们在私下里唤她‘母妃’。”

慕惜辞闻此诧然仰头,恰瞥见他目中那团结了冰的墨。

她忽的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