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旁人暂且不提,阿宁肯定是会计较的。”墨君漓说着,闲闲摊手,“再说,这世间能有几人似你我这般重活一世;又有几人似你那般,可未卜先知?”

“阿辞,你放轻松点,莫说那些几个月后才会生出的战事与天灾,光是明日晨起会发生什么,对世人来讲,都是十足的未知。”

“若我们仗着前世那点短暂而浅薄的‘先知’,过分忧心此生,忧心当下,那岂不是变成了本末倒置?”

“前生之事,是为警醒,而非束缚。”少年面上的笑意微敛,看向小姑娘的神情专注而认真,“我们可以以此来敦促自己,尽早做下尽可能最充足的准备。”

“却绝不能因着这些‘先知’,反倒先人一步乱了手脚。”

“好姑娘,就像你跟我说过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余者,是为生机,是为变数。”

墨君漓略一垂眉,长睫松落落掩了他半个瞳孔,在脸上投下道浅淡而模糊的青影:“能重活一世,我们许就是此间的那个‘变数’。”

“既如此,我们只要尽力而为、无愧于心便好,何必要这般纠结,反苦了你自己。”

“可若……”慕惜辞微微咬唇,眼睫不住轻颤,“救不下他们,我便是于心有愧呢?”

前生那些埋骨于边城的将士,那些惨死在人祸天灾内的无辜百姓……这些从来都是她心底过不去的一道坎。

上辈子,她虽是军中统帅,虽曾领兵征南伐北十一年从无败绩,可这世上,大抵是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还讨厌征战的人了。

她接手慕家军、暂领天下兵马大元帅印后,乾平折损的兵将确乎是少了,可敌国呢?

敌国那些兵将便当真丁点都不可惜?

心有贪念的从来是那高位之上的人,寻常征夫们知晓的,唯有“保家卫国”四字罢了。

尤其是这眼见着便要动荡的年代,偌大个天下被割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块,北有寒泽,西有大漠,南疆小国多如虫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