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阿姐了,说到底,她仍旧是个凡人,她是想要家的。
而且她曾背着师父偷偷衍算过天机,那模糊又满是血煞之气的卦象令她心惊不已,她没法子对此坐视不理,她想尽力去做点什么。
于是她一早换上了师父下山赶集时给她买来的细布长裙,笨手笨脚地绾了个寻常姑娘都会绾的单髻。
她揣上一把碎银并上几张早就画好的黄符,忐忑不已地敲开师父的房门。
鹤发童颜的道人开门见是她来,笑眯眯地弯起一双偏长的眼睛,一身的仙风道骨登时归于了混不吝,冲着她闲闲挥舞了手中的拂尘。
他说,小妄生,你想起来啦?
她一腔的不安,在一瞬便被人击成了漫天的碎片,她捏着袖口的指尖泛起点点发凉发滑的汗,她满目茫然,手足无措。
“师父、师父,我……徒儿——”她窘迫万分,结结巴巴的,半晌都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岂料道人先一步道出她的心声:“你都下定了决心,又何苦来这里问我?”
“臭丫头,回去吧,我早在捡你回来的那天,就知道你注定不是这山中之人。”
“去吧,山下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不是,师父,我——”她眼中多了几分狼狈与慌乱。
她定定注视着面前的道人,六年间他的容颜未改,只是原本乌黑的须发,在悄然间寸寸化作了雪白。
像是受了什么天谴一般。
“小妄生,不用怕,回栖灵山的路还记不记得?”道人笑笑,起身摸了摸她的发顶。
她怔怔回了个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