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父的愿望,同样也是她的。

慕惜辞的眼睫抖了又抖,看着元清写给元濉的那封信,想着文煜帝的崩逝和那已悄然拉开的“大争之世”,她无端便想起师父了。

“小妄生,知道我们玄门之人的天命是什么吗?”

那年师父的鬓发还不曾化作那一味雪白,而她也不过是将将年满十一的幼童。

春日的栖灵山上,抽了条的嫩绿枝桠与盛放的百花勾连成了海,道人随手压低一枝未绽的白桃,她只嗅见花苞内隐隐藏着的、扑鼻的暗香。

“嗯……是为了悟道求长生吗?”尚且年幼的孩童歪了脑袋,杏眼内满是雾似的懵懂。

道人闻言不禁当场失了笑,他松了花枝,任那花苞在枝头颤成一团隐约透着粉的光影,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不是哦。”

“那、那是为了积攒功德吗?”她眨了眼,印象中的师父,不时便要将“功德”二字挂在嘴边,她想着,这许就是他们终生所追求的东西罢。

“那么,小妄生,你要如何积攒功德?”道人反问,顺势揪了片梢头的嫩叶,吊儿郎当地叼进嘴中,浪荡自在得仿佛是尚未加冠的少年。

“要……做好事?”她仰头看了眼那团晃动的光,只觉脑袋里像是装了浆糊,一时也分不清个个数。

“那你是为了攒功德才做好事的吗?”道人继续发问,这一问却教她倏然沉默。

她从不是为了攒功德才去做好事的,或者说,当她偶尔随师父下山,去救助山脚小村子里的村民时,她脑子里浑然不记得要攒什么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