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祝氏临走又拉着她多说了好大一通的话,祝婉却依然紧闭着帘子不愿见她。
待宋府余下的十来号人齐齐坐稳,车夫亦吆喝着挥动了手中的马鞭。
马车四角垂下的铜铃叮当作响,木质的车轮碾过青石,溅起一小片和着土色的水花。
宋纤纤立在原地,静默注视着那渐渐远去的宋家车队,忽的双膝一弯,俯身重重叩在了地上。
“不孝女纤纤,叩送爹娘——”她垂着眼瞳高扬了声调,任那满地的泥泞蹭脏了她的额头与手掌,也任她那一身近乎于素的荼白浸染上了暗色的泥汤。
细雨润透了她的发丝,微风又带着她的声线钻入了那眼见着便要消失在雨雾中的车厢。
端坐车内的宋兴哲听见那最后的诀别,水迹毫无征兆地便糊了一脸。
——那是他……悉心教养了四十几年的姑娘啊。
回了宫的宋纤纤跨过门槛,抬眸时一眼就瞅见了那负手候在她正殿之外的高挑青年。
她瞧着墨书远身上的繁复而奢华的衣裳不自觉蹙紧了眉头,说话时那嗓音亦不由带了点说不清的厌烦与疲倦:“远儿,你今儿怎的过来了。”
“母妃,您总算回来了。”墨书远闻声回头,两袖一端,拱手便是一揖,“您若再晚些回来,儿臣保不齐忍不住要去宋府寻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