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农货卖出去的银钱回来时,还要经沿途各地官员们盘剥一层,最后分发到将士们手中的,可能只剩三两个铜板,根本不顶用。”

“所以朝堂年年拨款,地方年年哭穷,营中将士们年年挨饿受冻……罢了,不提这个。”白景真摆手。

先帝那样深谋远虑之人,未必不清楚放开了军中贸易的祸处,只是与让将士们受冻挨饿、连刀枪都握不稳相比,放开这贸易的利处远大于弊处。

何况,军中又能分得什么样的良田?

不过是些半薄不厚、弃之可惜的寻常田土罢了,本也余不下多少东西。

——最多是让将士们心中多些底气,给朝廷节省些开支而已。

再加上军中那明文书就的军规管着……据他所知,不少地方的将士们,都更愿意拿那些农货与周遭百姓们来一出以物易物,换些军中用得上又耗得快的小物件。

“原是这样。”

盘剥,哭穷,挨饿受冻……元灵薇哑了嗓子,她年幼初初识字之时,还曾笑过史书里晋惠帝的那句“何不食肉糜”,不想经年过去,她竟成了真正问出这句“何不食肉糜”之人。

这让她无端有些无地自容。

“殿下,前朝之事,远没有您想象中的那样简单。”白景真看着女人那派懵懂又自责的样子,禁不住略略放缓了语调。

他低头怅然叹息一口,仍旧循着他来时定好的路子,慢声牵引着元灵薇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