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华殿下又太过天真残忍。”
“前朝是一盘散沙,内有路氏祸乱朝纲,外又有西商等国虎视眈眈——元氏的江山是注定要守不住了,陛下不忍见国中来日处处生灵涂炭,由是选择将百姓们托付给他的亲外甥。”
“殿下,您比微臣年长一些,自然比臣更清楚,元清大长公主从前是般什么样的脾性——”白景真笑笑,“墨七殿下,是她亲手教出来的。”
“这样讲,您能明白为什么了吗?”
他都将话讲得这样清楚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元灵薇抬手掩面,片刻后长长呼出口浊气。
她知道她不适合那个位置,也知道熙华比她更不适合那个位置。
只是从前,她总觉得只要自己足够认真、足够努力,她总能将扶离治理得像父皇在世时那样好,直到她今日亲眼见识过京外最底层百姓们最为真实的惨状。
白景真说得一点没错,是她蠢钝,是她太过好骗,是她没有本事。
“……所以,大人您今日是来……”想过了一圈的元灵薇忍不住抖了抖嘴皮,饶是以她这样平庸愚钝的脑子,如今亦从白景真一连串的行为里品出了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今天不像是来跟她商量事的,倒像是……
“不错,殿下,微臣今日是来与您道别的。”白景真含笑颔首,嗓音如先前那般平静,“殿下,臣要反了。”
“什么时候?”元灵薇的身子微僵,下意识追问一句。
青年垂眼:“下月初一。”
“这么急,您不怕失败吗?”女人错愕,良久后忽的转过来了那道弯儿,“……看来大人是早就准备好了。”
“我果然不够聪明。”想通了这点的元灵薇不由勾唇苦笑,时至今日,她才发现,自己竟一直徘徊在他人一早设好的棋局之内。
“原也可以稍缓两日。”白景真说着微一躬身,“只是眼下这机会实在难得。”
“殿下,您前阵子忙于照料几位郡主,许还不曾注意过关外的消息。”
“西商岁初起兵吞并了九玄,并又向东进犯了乾平、寒泽二国,现下乾平的军队已然向西反攻杀到了西商边境,宣宁侯想要讨好西商新君,这会不自量力地带了万余兵马,跑边关‘劝和’去了。”
“路氏的私兵被他带走了大半,京城禁军又有大半由臣掌控,余下几个武将大多养尊处优惯了,不足为惧——现今正是臣等立旗的最佳时机。”
“不瞒您说,微臣若非为了造势,根本就不必等到三日之后。”
——他原本今日就能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