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堂语塞,沉默片刻,他又问:“小叔……他恨我吗?”
姜鱼迤迤然在沙发上坐下,反问:“作为受害者,心里有恨不也是应该的吗?”
林稚堂被连扎两箭,刚刚恢复红润的脸色又有点发白,但他什么都没辩驳,只是垂着头看着手里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这时,姜鱼又道:“不过他应该是不恨你的。”
林稚堂霍然抬头。
姜鱼微笑:“我刚才说过了,不要觉得自己那么重要。林小先生,你忘了吗?你现在还是个连春大都没有考上的、需要家教补习的高中生。恕我直言,你这几天已经缺了很多课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林稚堂满脸恍惚。她说的好像很对,让他的心能从那巨大的负罪感和现实的破碎感里稍稍挣脱出来,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怎么还有心情读书学习呢?
“我……”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你,并没有能力去解决那一系列事情,不是吗?”姜鱼支着侧脸看他,长长的头发从肩头滑落,笑语盈盈,“而且你放心,如果他真的恨你,他不会放过你的。如果你真的做了错事,也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林稚堂:“……”
这真的是在安慰我吗?
姜鱼却不再跟他多话了,随意挥了挥手,就下了逐客令,“如果你暂时还想不通,不如先把你小叔布置给你的家庭作业做完,实在不行,趁现在年纪小,还能回家找妈妈。毕竟要是做得不及格,他不会恨你但大概率会很嫌弃你。”
“我就不多留你了,毕竟我跟你小叔才是一国的。”
林稚堂被毫不留情地赶出去,站在门口,傻了一样。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抬手抹了把酸涩的眼角,回头看着紧闭的大门。
良久,他回到楼上,直接用异能□□,紧接着便是一夜难眠。
翌日,果然是个大晴天。
春城的天气总是这样,喜怒无常。推开窗望出去,地上哪还有半点雨水的踪迹,只觉得艳阳高照,适合晒被子。
麻仓,一下子成了被子的海洋。
林稚堂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多小时,就被阳光叫醒了。他捂着额头晃了晃脑子,只觉得里面都是浆糊,还有点淋雨的后遗症——头痛。
可头虽然痛,今天的林稚堂比起昨天的林稚堂来说,眼神要坚定了些。草草洗了把脸,林稚堂换身衣服出门。
在交作业前,他要去一趟立心医院,去直面自己的父亲。
昨晚他没有开车过来,就从48街走到外面去打车,谁知刚走到街口就看到两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刚开始他还不敢认,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才确定——那是他小叔和姜鱼。
他们一块儿从blacksugar出去,他那个牛逼轰轰的小叔不光给姜小姐打伞,而且换了一身跟以往完全不同的打扮。头发也像是仔细打理过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像是花了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