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用衣袖拭泪,却抹下一手的血迹,她心下实已惊慌到了极处,面上却强自镇定,“左等右等,晌午饭后,苏姨娘没等来,等来了司徒大人。”
司徒陌猩红着一双眼,说了发现苏婉柔消失后的第一句话,“她出走之前,可有异样?”
奶娘使劲摆头,“与平常无二。”
司徒陌默了会儿,再开口,声音几乎是缀着刀子,“管家,去外面请些熟识水性的佃户,再买些麻绳回来,把家里几个水井全部掏捞一遍。”
管家紧赶着出门安排,他服侍了司徒家两代人,是看着司徒陌出生,看着司徒老爷老夫人被流放,看着司徒陌八岁就开始当这一家之主,也看着司徒陌从欢腾热闹一日日变成了今日这冷口冷面的主子。
他心里敞亮,主子今天是动了真怒,他站在边上瞧得清楚,主子一双手缩进袖笼里,却依旧颤得厉害。
北京城不靠海不靠江,熟悉水性的佃户真不好找,管家被逼得没法,又担心司徒陌等急了直接要了柳红和奶娘的性命,只得重金砸了几个在酒楼帮工的穷孩子。
一人给了五两银子,说好绑着绳子下去,有事就扯绳子,上面的人就给拉上去。
几个孩子都是苦出身,家里穷得砸锅卖铁,好赖没给阉了送去宫里当太监,可五两银子,他们下苦力两三年都不一定能赚到手上,当下便豁出了性命,跟着管家回了司徒府。
司徒府里一共五口水井,两个厨房各一个,后院一个,前厅一个,还有一个在藏书楼的附近。
司徒陌第一个便让人下藏书楼附近这个。
府里没有读书人,苏婉柔在的时候,时常来藏书楼一呆就是一整天,后来新唐出生,藏书楼便终日大门紧闭,窗棂上灰尘落了丈尺厚,灰蒙蒙好似鬼屋。
水井离藏书楼百米,早已废弃,掩在一片冬日的衰草中,井口用一块湖石压住,三个男人合力才能搬开。
答案已然昭然若揭,苏婉柔以一人之力,绝不可能移动如此庞然大物,司徒陌趴在井口探身下望,管家张了几次口想要阻止,却听司徒陌说道:“这口井已枯,底下不知连着什么去处,放人下去检查一遍。”
管家无法,只得找了个身量轻得,吊在麻绳上放到井底,下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井沿边上的绳子便被扯动,几人合力将那人拉将上来,司徒陌几乎第一时间闪到眼前,“下面可有人?可有路?”
下去之人只是摇头,“下面积水只到脚后跟,两侧路都用砖块垒死了,是口废井。”
司徒陌不信,让管家给他绑了绳子,要自己下去查看,管家左右劝不住,又听方才之人说下面没甚危险,几乎是跳着脚憋着气地让人将司徒陌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