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紧嘴唇用力磨了两下,下定决心问,“我能见他吗?”
画室的门常年紧闭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柏长遂,甚至快要记不清父亲的样子。
他知道。胆怯或是逃避,今天的处境中有一半是因为他自己。但现在,他已经不想再说服自己自欺欺人地“和解”,假装可以不在意。
不想再像从前一样得过且过地凑合下去了。他想要改变些什么,想把过去十几年的沉疴剖开,想把缠绕多时的梦魇驱散。不求豁然顿解,至少给自己一个交代。
“妈。”
柏里认真地重复,“我想见他一面。我有话要跟他说。”
没人知道,他独自待在小黑屋里时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对他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他终于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不是无可奈何地顺水推舟,而是鼓起勇气逆流而上。他想成更好的人,想更积极地活着。他想要走向光芒涌动的地方,想把阴影全都甩到身后。
那扇门打开的时候。那片光撞进眼底的时候。
他想要不再顾虑地,全心全意地去喜欢一个人。
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想要做点什么,也从来没有对以后的人生如此心怀期待过。
柏长依看着他,嘴角向下压,“但是爸爸很忙。”
她甚至没有犹豫。她就是柏长遂意志的替身,她了解他会有一切的反应,因此才能想也不想地拒绝,干脆得如同他本人,“爸爸在工作,不会开门的。”
柏里听着,心里觉得他很可怜。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半分向往和眷恋,躲在暗无天日的房子里度过一生,把自己埋在这白色的坟墓里,拒绝一切生机。不仅禁锢爱人,也在囚禁自己。
“小里。”
柏长依突然发问,“你在学校里,交到好朋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