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奉及时行乐,得过且过。
与他们所以为的我全然不同,也与这个天庭格格不入。
我也许是逍遥自在的。
又或者我满身枷锁。
我再见到那个人时,是在一个夜晚。
他匆匆与我错身而过。
那瞬间,我闻到了极为浓烈的酒气,像是一坛久未开封的酒在刹那间揭封。
我想,他喝了很多酒。
凡间有句话,叫借酒消愁,我听过后半句,说的,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他心里应当装着许多事。
就像他那坛久未开封的酒。
积压得越久,心里越难受,或许再过一段时间,简单的事,也会变得不简单。
伸手拉住他的时候,我其实没有想太多。
我只是想提醒他。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饮酒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当然,他没有听我开口。
他顺势抓住我的手臂,微微侧首,醉眼朦胧的看了我片刻,自唇间溢出一句满是酒气的话:“多谢。”
随后便毫不迟疑地松开手,步步前行,也踉跄了数次脚步。
我望着他的背影沉默。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或许,天意总爱与我这样的人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往前行出不远后,突然一头栽了下去。
我与善良从来没有任何默契可言。
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何没有视而不见。
我本可以当作那坛酒从未开封,如我从未遇到过这一个人。
但及时行乐得过且过的原则里,密密麻麻的网,都被无声越过荆棘囚牢的恻隐所触动。
它像是一只贪婪的蜘蛛。
趴在我心底的网里,将这颗几如枯木的心幽幽颤动。
好似在奏响一支无声的乐曲。
他苏醒后,只在房间里停留了极为短暂的一段时间。
他不曾与我交换姓名,因为我们彼此都认可这是萍水相逢而已。
无需更多的交集,也就不必相识。
纵然我与他之间,似乎已不是萍水相逢那么简单。
缘分这种事,说浅说深了都不算数。
一桩事情不走到最后,谁也分不清,这缘分是深是浅,是好是坏,是真的缘,还是一份还不清的孽债。
可他临走前,到底轻声道了声谢。
与昨夜开封的酒完全不同。
那时。
他像一汪清泉。
再与他相见时,我正追查到一位私下凡间的神仙下落。
出我意料的,我们在一棵翩飞桃花的树下相遇。
我一眼就能望到他的眼底。
清澈到毫无掩饰,就如此完整的将花影倒映在眼里。
他与我极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