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写满了对我的恨。
他恨我什么呢?
恨我如此不顾旧情?恨我如此心狠手辣?
亦或者恨我。
恨我分明与他无怨无仇,却非要与他反目为敌。
我不知道答案。
可有时答案又有什么意义?追究到底,一切木已成舟。
无论原因为何。
当他从情爱中沉迷不愿回头,我和他之间,也就唯有这条路可走。
我将剑尖抵在他的眉间。
我问他:“认错吗?”
其实这很没有道理。
我知他没有犯错。
不过人生七情六欲而已,神仙也难以免俗。
是以他也答我:“我没有错。”
我并非真的想要他认错。
只剑在手中,他在眼前,我所思所想,就开始沉沉浑噩。
我有时想放过他,有时却又想加倍折磨。
我笑着同他说还记得彼此曾是知己。
笑完之后,又觉一切追忆都是徒劳的。
他也如此认为。
因为他看着我,冰冰冷冷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沉默片刻。
我收回剑,将它封入鞘中。
我告诉他:“神仙是不允许有私情的。你想救她,越容易害了她。”
尤其是在我面前。
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然后,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着了一身白衣,此刻却沾满了赤红,他执剑,剑却干净无比。
就像我与他之间。
终究有一人沉沦幽渊。
但那人应当不是我,我根本不执迷人生最无用的情爱。
他对我说:“你放过她,我跟你回天庭。”
不,这并非我想听到的回答。
我们隔着无形的风对望了许久。
我笑着说:“你应该说——你跟我走。”
他没能读懂我在坚持什么。
或者我本不应坚持。
可话已至此,匆匆出口时,也就只能如是。
于是他重复道:“你放了她,我跟你走。”
这八个字。
几乎每个字,都重重敲进我爬满蛛网的心。
连带着我封在鞘中的长剑,都开始长鸣。
这场戏结束之后,伏燕栩被导演叫去培训了一遍眼神。
导演一边认真讲戏一边嗑着CP。
导演说:“你要知道,你其实是很在乎仙君的,他现在这么对你,你除了有恨,还有一些茫然、痛苦、伤心、无措,因为他是你老公……不是,因为他和你之间是知己,是知音,你们无话不谈,你们并肩作战过。他与你比肩看过世间无数风景,现在他这么对你,你既不明白原因,也不懂如何回到原点,你不知所措,也恨他如此决绝。”
伏燕栩听着连连点头,神情相当认真。
旁边的编剧更是抽出两张纸哗啦啦开始记笔记,记着记着就和副导感叹:“导演才是真的编剧吧,我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