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的不自在看进了眼里,张闻一收回了目光,轻轻地又喝了一口茶。
这时候,李副院长走到煮茶机器边上说:“机器好、茶好,更重要的是水也要好……这样才能煮出一壶好茶来,缺一样啊,他都不行……你们说是吧?”
“是呢,一个科室那么多人总要都到位才能运转,才能更好的为病人服务……”
袁科长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瞥了张闻一,不料张闻一面色淡然的迎上了他的目光,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张闻一帮他说了,“不在岗的事情,请按照规定处理,我无异议。人事安排如何,我也无异议。”
兴师动众叫来谈话无非就是想听自己这两句表态,张闻一不想浪费时间,今天的手术在上午十点开始。
还没人说话,门口传来的李副院长秘书小陈的声音,“您别这样……这是院办,不是调解,我带您去调解……别别别……”
话没说完,院办的门被推开了,一行三人,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士在两位男士的护卫下走了进来。
一见到李副院长,女士笑颜如花道:“李副院长贵人事儿多,今儿可是终于见着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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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上的伤疤细看起来是十字形,上下长,左右短。这应该是周隽第一次仔细端详自己的伤口,脑子里想的是:为什么伤口不是一个洞?
苟锐欣见他下巴都快顶到锁骨上了,模样很是别扭,一面脱手套一面说:“隽隽,你要不要去盥洗室里的镜子前面照照,你这模样看着累得慌。”
“不用了……我看明白了,可总觉着张大夫口子给我开太长了……”后半句就是小小的抱怨了。
“长好了就成,管他长不长。”姜甜甜收拾好小推车,叮嘱他,“别以为拆了线就可以乱来哈,动作幅度更小些。恭喜你,可以跟你闻一哥哥要手机了。”
“给他打电话,知会一声。”说到这个周隽可就开心了,主动开始扣自家衣裳,“我也要给我胖豆师父说一声。”
“师父?你跟人家学什么了?”苟锐欣瞧着周隽越看越喜欢。
“拼音,查字典、词典,还有那个算式、竖式……都是好学问。”指指被涂嬢收到床头柜上的汉语词典,“编修词典的人也了不起。”
“我也开眼了……”苟锐欣刚才去护士站听了一耳朵周隽乱七八糟的身世猜测,现在看看觉得周隽确实挺神奇的,“隽隽,你闻一哥哥哪儿捡回来的你?”
“山上。”这难不倒周隽了,张闻一早些时候已经演示过了,“没有下过山、没有户口、没有社保、没有学历,只会放羊放牛……嗯,其实放的也不怎么好……”周隽决定给自己留点后路,万一以后需要展示放羊放牛的本事实在是不行的……
这顺口溜一样的回答把其他三人都给打懵了。周隽不以为意,对她们三人笑得越发乖巧。
“好,就……哈哈哈,一看就是你闻一哥哥一句一句教的。”苟锐欣发表完感叹。
“这都能看出来?这其中缘由是什么,姐姐教我。”周隽礼貌端方。
“没有、不要、我拒绝,闭嘴、走开、滚远些。”苟锐欣绷着脸把这句话慢慢说出来。
她一说完,最先反映过来的是姜甜甜,毫无娴雅的笑了出来。涂嬢和周隽对望一下,作为唯一两个不知情的,感觉不好。
“老张的杀敌六决,干净利落,从追求者到医闹都可以对付。”苟锐欣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低头又笑了一笑。
啊……总结的真好,不愧是张大夫的家乡人。
周隽从心里佩服总结出来的人,简直完美诠释了张大夫做人做事准则,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医闹是什么意思?”心内感叹完毕,也不管人家还在哪儿,周隽径直换了话题。
这个东西姜甜甜感触最深,当仁不让给周隽解释。觉得姜甜甜给山上来的周隽解释的非常生动到位,等她说完之后苟锐欣笑着就要走。周隽哪里舍得她走,连叫了两声瑞欣姐姐。
苟锐欣看着周隽。
周隽小心翼翼从病床上下来,甜笑着说:“有些话想问您。
听见周隽这样说,苟锐欣觉得挺有意思,回头把周隽看着。周隽把苟锐欣笑望着,目光澄净,笑容甘甜,招人喜欢的模样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他。
“你说。”取下挂着的听诊器,苟锐欣讲听诊器卷起来捏在手上,挺意外还有这样的对话。张闻一只是拜托自己下班之前顺手给他拆个线,现在还跟这个山上下来的小弟弟聊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