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牢骚话谁都会说,但是没什么用,该你交的你一分一厘也少不了。
姜晓心中好一番五味杂陈,再度问道:“你们是家里的米都被官差拿走了,所以要将县里谋生?”
“倒也没说错,确实是谋生,不过与你预想中的谋生,应该有些出入。”
“怎么说?”
“事情是这样的,以往官差收税是只图财的,但是昨日官差不仅仅是来收税的,也是来征兵的。”
男子无奈道:“我们村必须交出去三十二个青壮。”
姜晓接过话茬,“所以,你被征兵入伍了?”
男子颔首,“嗯。”
“按大虞征兵法令,该是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独子不征。”
姜晓问道:“你家中几口人?”
“还哪来的几口人,就我们一家三口。”
“我也知道征兵法令写的明明白白,但法令是法令,上面要求的征兵人数难道就是跟你闹着玩的不成?”
“我们村连老带少五十个男丁都凑不出来,就更别提三十多个青壮了。”
男子苦笑一声,“就连里正的儿子,都得充人头数,我哪里是能幸免的?”
闻言,姜晓不由得打量起这男子,不仅拖家带口,而且地上还放着大大小小不少的行李。
“可别这么看我,我这可不是要拖家带口去当逃兵。”
男子看出了姜晓眼神的不对劲,急忙解释,“家里的米面本就都被官差拿走了,我又被限期三日必须到新兵营点卯,他们母子待在家里实在是没了活路。”
“那你们这是?”
“送他们母子去我老丈人家,就在这安福县城。”
“原来如此。”
姜晓微微颔首,总算是清楚了整件事来龙去脉,尽管世道艰难,但这对夫妻总算是还有条后路。
可那怀抱婴儿的女子一句不经意间的念叨,又让姜晓心情沉重起来。
“也不知我爹和我兄弟有没有被抓充军……”
现场气氛好一阵压抑沉默。
男子倏地一笑,半跪在了女子面前,“昨日官差不是已经说了,我就是去凑个数。”
“而且眼下太平无事,压根也没有战事,兴许过几天新兵营就直接解散,充军的人也各回各家了。”
男子这显然就是安慰自家媳妇的话,但事已至此,无论如何想,状态压根就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能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