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寺院东南角的断墙轰然倒塌,巴图尔亲率的五十重骑破墙而入,马蹄将经卷碾成碎屑。这些准噶尔精锐的链甲上还挂着明军哨探的残肢,狼牙棒尖端的倒刺滴落着脑浆。
"放!"王铁锤大吼。
六支三眼铳喷出扇形铁砂,前排敌骑的面门顿时绽开血雾。但装填间隙转瞬即逝,巴图尔的副将抛出套马索,精准勒住一名火枪手的脖颈,战马嘶鸣着将人拖出阵外,沿途青石板上划出蜿蜒血痕。
李二狗突然从香案下窜出,这个昨日还尿湿裤裆的新兵,此刻抱着点燃的火药桶滚入马队。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三匹战马腹腔迸裂,滚烫的马血如瀑布浇在少年身上。
他趁机抢过敌尸的弯刀,照着马腿肌腱猛砍,疯癫般的动作竟逼得骑兵连连后退。
王铁锤抓住这瞬息战机,带人突向罗刹人的侧翼。
他的朴刀专挑哥萨克军刀劈砍后的空档,刀锋自下而上撩开胸甲接缝,俄人特有的浓重体臭混着血腥冲天而起。
某个瞬间,他的刀刃卡在敌人肋骨间,索性弃刀擒住另一骑的缰绳,用头盔猛撞马鼻——这是他在宣府马市学来的驯马绝活。
寺院西北角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七名明军伤兵不知何时爬上了经幢,正用弓弩点射下方敌群。他们赤裸的上身缠着渗血的绷带,每次拉弦都会崩裂伤口,却硬是用三连射压制住了罗刹火枪手的装填节奏。
伊万诺夫终于抽出燧发手枪,这个参加过波兰战役的老兵首次露出焦躁。
他瞄准王铁锤的后心正要扣动扳机,突然浑身剧震——李二狗不知从何处扑来,咬住他握枪的手腕生生撕下块皮肉。
少年被甩飞撞上转经筒时,手里还紧攥着半只血淋淋的耳朵。
残阳将金顶染成血色之际,明军的龟甲阵已缩小到仅容八人站立。
但巴图尔的弯刀卷了刃,哥萨克人的弹药耗尽,寺院地面上铺了层厚厚的血泥,每一步都会带起粘稠的声响。
当第一面破损的"王"字将旗出现在东南山岗时,活着的七名明军突然爆发出嘶哑的狂笑——他们用最后的气力敲击盾牌,让金铁之声为明军最后的悲壮助威。